第8章 月影群岛的地方传说
这次花了两年时间的长眠让索托斯来到了青年期，伴随着像大猫一样伸了懒腰，彻底苏醒后索托斯发现他的的身体素质有了相当程度、可以明显感受到的的提升。
难耐的饥饿使得索托斯有些丧失理性，竟让他想找点精灵吃吃。为了防止这种可怕的事情发生，他尾巴卷起一大堆次元袋，挨个摸过来，终于找到了那个藏在旮旯角里的用来招呼上菜女仆的魔法铃铛。
经历过上次教训的厨师们显然很有准备，在同样的三十分钟做出了翻倍的食物，同时质量没有任何下降。如果此时索托斯有一个能看出职业等级的奇妙装置，大概就能发现那些没被裁撤的厨师职业等级普遍提升了3到4级。
但已经到达青年成长阶段的巨龙的胃口还是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又一次加餐后，索托斯才吃饱。也许这些厨师又会因为办事不利被依莱文森十五世裁撤掉一部分，但这和没心没肺活得自在快乐的索托斯有什么关系呢。
没有了食物诱龙的气味干扰，索托斯嗅了一下周围的气味，才发现周围的仆人都是生面孔，除了那位上菜女仆外都换了个遍。
询问才得知，这两年依莱文森十五世依靠着那座金矿，用强大的金币攻势贿赂了葵奈斯岛王国的几位权臣后，成功的与葵奈斯岛国王勾搭上了。借助着卡尔·考威尔港，从这座农业发达的大岛上大量收购各种农产品。
这些大农场生产的廉价农产品即使飘洋过海而来也能在粮食缺乏的北地岛王国市场上赚到微薄的利润，更何况现在王室不缺钱，稍稍降价销售带来的价格优势一时间挤占了那些贵族作为家族支柱的农产业。
看到这堪比白捡的粮食价格，短视的又贪婪如鬣狗的腐败贵族怎么会放手。把自己手上从各个家族藏宝地里挖出来仅剩的金币大量买进粮食，试图抬高价格后大赚一笔。
但他们低估了依莱文森十五世的决心和那座金矿的产量，坐拥大量金币的国王还真不怕烧钱。
一番交锋后，依莱文森十五世掌控了全国六成以上的农场，并把发出去的大量粮食用金币换了回来，这意味着粮食的定价权来到这王室手里。而贵族们失去了产业，手握着一大堆由依莱文森十五世洒出的金币成为了富裕的穷光蛋。
作为一个远离大陆的岛国，贵族们很少有手段独自出海，而是那些经常与贵族有勾结的、由他们豢养的走私犯和海盗们出海采买的。
但因为全国最大的海港因为需要出口武器而军事管制，平常可以偷渡的老鼠道变得难以行走。
贵族们没法像平常那样从外面采购高价保值的魔法商品来消耗过剩的金币，对外输出通货膨胀的惯用手段失败后，他们手里的金币开始变得越来越不值钱。
失去能够生产商品的产业后，贵族们一齐默不作声想要把这件事情压下去，毕竟只要给他们一点点时间，贵族们就可以用金币、权势甚至是武力将有产平民挤压破产然后低价捞取他们的资产。
可总有不嫌事大的家伙跳出来挑明实际情况。
大多数与贵族有商人先是质疑，随后见到他们的合作伙伴的惨况后是尽是惶恐，最为胆小的商人们确认这些贵族没有偿还欠款的能力之后，不信任的危机爆发了。
要知道贵族和商人、商人与商人、贵族与贵族之间都会经常互相打欠条借债，并且欠的不全是金币，绝大多数是他们能够提供的的某种商品。当这种东西的一位生产者因为农场破产而不能履约时，一系列连锁反应开始了。
这种环环相扣的信任危机席卷了全国，许多濒临破产的商人把还能够稳定提供商品的王室作为了救命稻草，在交出一些不是他们的核心产业后，他们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商品然后高价售卖出去，成功保住了自己的本金。
这使得王室能把触手伸向各个行业，对北地岛王国的控制力来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
供应链断裂、高额的通货膨胀使得贵族不仅没能守住手里的金币，反而还统统欠下债务来高价“买下”他们已经武装起来的合作伙伴的货物，毕竟平民真没几个钱来买这么大额的商品。
龙巢中那些原来的仆人都是作为各个家族派来试探的，是专门训练过的“高质量”奴仆，现在这种保值的奢侈品被卖给他们的合作者用于抵债了。而仁慈的依莱文森十五世体察民情，推出了用封地的某些权力来抵押低息贷款的服务。
失去全部金钱后，为了维持一份最起码的体面生活，贵族大多签署了抵押封地募兵权的契约。毕竟这个时候招募士兵、维持一支私军开销太大了，不如高价抛售换一笔钱。
或许旁观者会觉得这些贵族是在自掘坟墓，但是这群近亲结婚、普遍私通的所谓的“贵族”早就失去了他们开创基业的祖辈们的眼光和智慧。
如此一来，失去了产业，没有了收入、还没有刀兵的贵族陷入了慢性死亡。一场不需要见血的战争就这样结束了。
之后依莱文森十五世又抛出武器生产销售这块大蛋糕，要求只有行动上支持王室的贵族能够瓜分。一时间，那些没骨气的家伙全都宣称心中只有依莱文森十五世一个太阳。毕竟这种嘴上说说就能占便宜的事情他们最擅长了。
随后被要求做出行动时，所有人都后悔了，因为安插在他们之中的王室派内鬼，一位颇有影响力的侯爵带头上交了封地立法权。
刚刚还大言不惭的“忠于王室”的贵族为了不被依莱文森十五世找到借口再来一次大清洗，只能像吃了马粪一样一同表示自己会效仿那位识大局的侯爵。
好在军火大蛋糕是真的大，那些只剩下名头的贵族的的确确分到了切实的金币。可以说，现在除了一个贵族头衔外，他们和一些商人也没什么区别了。
在所有人的推动下，军事管制解除了，大量外国商品涌入加强了国家繁荣，也迅速降低了通货膨胀。至于在这场经济战争中多少小商人破产、多少平民成为奴隶甚至是死去，没有多少人在乎。
两年过去，月影群岛依旧处于熊熊战火之中，北地岛输出的大量优质武器助长了一些原本处于观望态度的家族的野心，这些原先摇摆中的家族依次下场就像往着火的柴堆里倒上一桶炽火胶，战争烈度进一步提高。
当然，现在作为群岛最大军火供应商的北地岛王国所生产的武器，因为其耐用优质的特性，名声甚至传到了西海岸大陆上。据说一些像是博德之门这样的新兴的、武器市场还没有饱和的城市中也有一些经常火拼的公会有意愿采购。
军火的销量节节攀升高出了莱恩的预期，自然承诺给巨龙的事情就可以提前开始了。毕竟谁也不知道那条龙什么时候脾气不好会大闹一场。
法师塔的修理工程在索托斯长眠一个月后开始，那些原先参与龙巢修建的施工队成员特别开心。因为依莱文森十五世大力发展领地的计划，这些从法师团考核里筛下来的家伙能够在这里某到一份不算“优雅”但薪水足够的差事，相比之前在法师团里日子没差到哪里去。
在接到修理法师塔这个长期任务后，人员紧张的施工队毫不意外地扩员了，那些没啥潜力，人到中年还是只有一两级职业等级的法师大概知道一些和他们差不多情况的，平时一起聊天喝酒的老伙计。
出于帮一把的态度将他们介绍给施工队来一块刻魔法咒文赚大钱，至于连番刻录咒文导致的职业等级下降？说实话，这群之前只能过着平民生活的法师们并不怎么在乎。
两年的时间，法师塔的修复工作在价值恢复正常的金币的强力驱动下完成的飞快，到索托斯苏醒时已经完成了大半。
作为最重要的元素池和工作室时是最先完工的。对于索托斯不喜欢变成人形，常常用【法师之手】完成实验操作。莱恩还从博德之门那里请来一位高阶法师，固化能放大内部空间的法术，足够一条未成年龙进出和活动了。
了解了这一大堆消息后，来到了青年期的索托斯有了属于他的叛逆。在仆人们的注视下，索托斯使用了【人类变形术】变成了一个年轻的法师，鳞片变成了青灰色，学院气息浓厚的法袍。
在捣鼓了那一堆次元袋后，索托斯终于穿上了那些之前尺码太小，连双翼上的小爪子都套不进去的魔法装备。也许之后索托斯学习了变化学派的知识后他能够给这些尚且看得上眼的魔法道具改造成适合巨龙的款式。
于是来来回回试了一遍，整个王家宝库中只剩下两枚型号较大的戒指索托斯能戴上，左手带上了附魔有每日一次的五环法术【闪电弧】和四环法术【雷云术】的珍品级攻击戒指【雷霆】，右手是一枚额外增加了一二三环法术位各一个的【次级魔法储能戒指】。
两个手镯是一套，同时激活能够触发一系列群体增益。可惜，那根最好的法杖在莱恩手里，其他的魔法装备都不怎么样，只有一两个一环防护法术，索托斯都看不上。
将自己武装起来后，索托斯指挥着两条各有各的思想的腿，一脚深一脚浅地走出来龙巢。随后慢慢找回来前世做人的感觉，能够较为流畅地行走了而不是行动起来像个制造失败的金属构造体。
索托斯最后几乎是跑着来到修复大半的法师塔，莱恩不出意料的在里面刻画核心法术咒文，那些施工队的人员在打下手。
感知到许久未见的巨龙竟然主动化作人类形态到来，老法师还是愣了一下。但他很快反应过来，将刻画的工作交给一位一直跟在他身后记录学习的年轻法师。
作为修复这座与国同寿的古老法师塔工程的最重要参与者，老法师感受到了许久没有过的名为“自豪”和“喜悦”的感情。
就像家长总喜欢给客人介绍自己骄傲的孩子一样。某种程度上，作为这座获得新生的法师塔的“家长”，莱恩也有向索托斯介绍这座倾注了大量心血来修复的伟大建筑的冲动。
作为北地岛王国开国君主依莱文森一世建造的法师塔，这座古老的建筑有着相当浓厚的个人风格。
与其说是塔，不如说是一座去掉了臃肿围墙、护城河等传统防御结构，使用固化的防护法术抵御外敌的开放式城堡。
在布局上，生活设施和研究设施分开，法师导师和学徒分开居住，而学徒有专属的一栋休息楼，其可容纳的学徒数量相当惊人，使得这座法师塔更加像是一座学院而非纯粹的属于高阶法师自己的研究设施。
也许在那位强大的开国战士眼中，作为他优秀的子嗣一定会有那么一两个强大的法师，并利用这座法师塔培养出来的忠诚于王室的法师团班底来带领北地岛走向辉煌吧。当然也有可是只是将那座耐色瑞尔时期的旧法师塔的废物利用。
可惜这位雄主消失地太突然，当时还相当年轻的他甚至没有留下子嗣。出于对权力的天然贪婪，他的那些平常见不到的亲戚都加入了这场王位争夺战。刚刚修建完的奇怪建筑没有引起他们的特别关注，甚至不知道这是依莱文森一世留下的最有价值的一份遗产。
“请让我为您介绍，索托斯阁下。”莱恩对着一个散发着恐怖魔力波动的地下密室说道，“如您所见，我们重建了这座法师塔的核心，元素池，遵循那位来自深水城的高阶法师的意见，采用了更加适合北地岛魔力环境的布局。
也就是花了一笔额外的支出，建设了四个从元素位面牵引魔力元素小型魔力井，而不是原先的从魔网和自然环境中抽取。”
“依莱文森一世时期，月影群岛的魔力浓度虽然不及大陆，但比现在高多了，即使使用便宜的从魔网和自然环境中抽取能量的方式不会对法师塔周边产生什么影响，而现在如果这么做会导致周围的施法者无法施法。”
索托斯还是第一次听闻月影群岛魔力浓度的传闻，他之前一直以为这里就是天然的魔力低洼地，看来并非如此。而索托斯是一个善于提问的未成年好宝宝。
“低魔力不是天然的？”
“是的，索托斯阁下。像我这样在北地岛生活了一辈子的老法师可以很明确的告诉您。月影群岛的魔力浓度降低不是自然的，甚至到现在它还在时时刻刻地降低，虽然不明显，但也许用不了一个千年，这里就会成为一片死魔法区。”
“会有什么原因？”
“索托斯阁下，如果您常去那些面向冒险者的廉价酒馆，就会听到差不多所有本地酒馆老板都会讲的一个关于月之女神的故事。”
“传闻很久很久之前，当月之女神与暗之女神战斗时，一柄属于月之女神的神器被击飞后穿越星界，来到主物质世界，落在现在的月影群岛的某处地方。
这个几乎所有本地人都知道的传说每次都被酒馆老板拿去忽悠那些从大陆上来到这里寻找宝藏和刺激的愣头青冒险者。这些初出茅庐的家伙会被骗着买上一份‘独家的’可能藏着神器的藏宝地。”
“那些酒馆老板的‘秘密藏宝图’每次都卖的很好，成为了那些老板们一项心照不宣的额外收入。”
“到现在为止，所谓神器的一点线索都没有。据说依莱文森一世就是听信了这个荒谬的传说抛下自己一手创立的北地岛国，前往寻找神器而失踪。”
“如果有什么能够和神器扯上关系就只有这范围那么大的低魔力浓度了，这也成为了一个所谓的铁证，常常被那些黑心酒馆老板用于证明自己没有说谎。”
“毕竟这么大范围长时间的异常也只用‘神’来解释了。只有‘神’是强大且不可理解的。”
“莱恩，你认为‘神’是什么？”对于索托斯这个灵魂来自无神论盛行的华国的异类来说，神不是那么高高在上的存在。
“索托斯阁下，我作为一位中阶法师去思考这些问题还是太过超前和胆大了。不过你看完了我的那些研究笔记应该对所谓‘职业者’有了自己的看法了吧。”说到自己近百年来的研究成果，老法师还是有些得意的。
自从年轻时中了九环法术【吸能术】失去两个法师等级且再也不能进步之后，莱恩尝试过了解职业者的本质，另辟蹊径绕开【复生术】试图恢复等级。
很明显，他成功也失败了。作为北地岛有史以来最为天才的头脑，他成功得出了职业者的“升级”实际上是不断强化灵魂力量，使得职业者的本质从没有职业的凡人所拥有的由血肉存在构成的身体加上孱弱的魔力构成的灵魂，慢慢变成由灵魂魔力强化的混杂血肉和魔力的身体和更加强大的灵魂。
按照索托斯结合前世的知识，他粗糙的总结道，职业者的升级实际上是物质生命向着能量生命的进化。
结合这个世界上各种职业者的超越凡人的强大能力体现，以及成为高阶职业者难以和凡人乃至低阶职业者产生后代，这的确是生命层次上的进化。
但是对于另一些超越了职业者，被称为传奇的存在，莱恩就没有研究了。作为一位只到了10级法师等级的中阶法师来说，他花了大把时间做出的研究成果已经很超前了，这种涉及职业者根本的问题很明显是传奇法师才能玩得转的。
“莱恩，作为一位中阶法师，你能研究出这些的确很了不起。也许没有那张要命的【吸能术】，你已经成就传奇了吧。”索托斯罕见的称赞了莱恩，作为一条巨龙，自然有着属于顶尖物种的骄傲，通常不会去了解孱弱又短生，睡了一觉就换了好几茬的人类，除非他们真的很优秀。
莱恩摇摇头，表示并没有那么简单，嘴上却说：“索托斯阁下，如果我的魔法研究能够让您满意的话，请您务必成为真正的‘王国守护者’。”
“理由呢？”
“铁堡放弃了一些在阿拉隆岛的核心利益，换取与其结盟对抗叛军。欧曼家族已经反应过来了，作为月影群岛实际上的统治者，百年的积累使得他们不会轻易倒下。相信不过五年，他们就可以从内乱中缓过来，策划对王国的报复。”
“你有什么条件来交换？”
“我和我的学生将为您研究魔法直到我的灵魂回归我主神国，而您也将得到我的所有魔法研究内容，那些不能把记载在法术书和笔记上的内容。”
老法师直接给索托斯送上一份堪称“卖身”的契约，上面书写大意是，北地岛王国首席宫廷魔法师以及他的四位学生为王国守护者巨龙索托斯效力，直到莱恩去世。
而索托斯需要在这段时间内抵御外部入侵战争，不用响应北地岛内战和主动挑起的入侵战争并在莱恩去世后解决一次北地岛王国的危机。
索托斯思索了一阵就同意了，时间对于巨龙来说是相当淡漠的东西，尤其是对于拥有无限寿命的时光龙来说。即使老法师能够活到寿命上线，也就是十来年的光阴，太过短暂以至于索托斯几乎不需要考虑什么。
“合作愉快。”索托斯仔细检查契约后按下爪印，契约上属于晨曦之主的印记一闪，象征洛山达见证了这一份契约，违者将受到神罚。
“索托斯阁下，还要我带你参观魔法塔吗？”莱恩看到索托斯来到完全修葺完毕的、附加了防火、防虫法术的图书馆，问道。
“不用了，你找几个空闲的家伙从我之前的龙巢那里把书拿回来，位置我给你。”索托斯看着没剩下几本书的图书馆，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就好像当初闯进来盗书的不是他。
莱恩从不希望能从这条厚脸皮的龙身上感受到任何名为羞愧的情绪，他能把书还回来就不错了。
在莱恩去抢救那些在阴湿的洞穴里放了快四年，也许富含魔法元素的书皮上长了小蘑菇的珍贵魔法手记时，索托斯收到了那位见过一面的中年骑士送来的封赏敕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