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拨正他的命运
她去按打火机，空气中火花碰撞的同时，程安冬飞起一脚踢中她的手臂，打火机在空中划出一个弧线，掉在了人群中。
“啊！”
前排被打火机打中的观众发出一声尖叫，明明没有受伤，但他被白酒的气味和她们的对话吓坏了，感觉被火引燃的地方有灼伤引起的剧痛。他拼命向后跑，前排的人也是一样，跟着他往后跑，本来略显拥挤的人群一下子簇拥在一起，如同草原上被狼围攻的失措羊群。如果此时有一个人不慎跌倒，那么就会像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一样，后面的人将前面的人压倒，情况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苏郁眼看着一个小个子瘦弱女孩跌倒了，她的心一下子悬起，然而女孩又站直了，一团金色出现在苏郁的视野里，高个子的乔安娜扶起了女孩，女孩好像受了伤，走路一瘸一拐的，站在她另一边的男孩帮忙扶住了她的胳膊，带着她快速往前走。
苏郁意识到她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无论黑洞行者有怎样的算计，他也不可能操控所有人。乔安娜在她需要的时候出现了，正如之前的几次。
程安冬踢掉打火机后，将保洁阿姨按在地上，她高声骂着程安冬，程安冬听着不堪入耳的脏话，却咬紧了牙关，说道：“怎么可能放开你！你儿子还在等着你回家，不能让你在这里犯错误！”
人群还在向几个出入口移动着，渐渐发生拥堵，和人群反方向的人本来是想看节目，听到有人说前方发生了意外也是将信将疑，只有临近舞台前几排的观众看到了情况，加上苏郁几人身上都没有佩戴麦克，观众大多不知道前因后果，只当舞台上有个喝醉的保洁阿姨在闹。进不来的人还在抱怨，还想看接下面的节目。
苏郁看着出入口聚集的人流仍在不断增厚，正想怎么化解，忽然听见踏上舞台的脚步声，快速且有力。程佳静走上了舞台，她穿了灯会志愿者统一的白色制服，宽松、整洁、乏味的设计，只是为了让他们在人群中能够被快速识别，在她的身上却越发显得她气质超脱，她的手里还拎着一个在运动会上会使用的扩音喇叭。
“邱媛邱阿姨。”
她的声音不大，正好能让台上几个人听见，苏郁现在才知道保洁阿姨的名字。
“邱跃的事情我们都已经知道了。我们学生会和老师交流过，如果他明年愿意重新修学分，可以按照原计划毕业。学校愿意给他一个机会，您是否也愿意给自己一个机会。”
邱阿姨在听到毕业两个字时，眼睛一亮，苏郁只在彩票中大奖的人脸上看到过那种表情，震惊且不可思议，连自己都无法相信。邱阿姨的嘴一歪，发出了类似于老牛哀鸣的嚎叫声，她一直紧绷的身体也放松了，躺在地上睁着眼睛大哭。
程佳静这才举起了手中的喇叭，对着人群说道：“各位同学、游客，今日因人流量过大，元宵灯会将提前结束，请各位按照志愿者的引导提前离场，如产生了交通费、住宿费等支出，请在学校的微信公众号下留言并上传凭证，主办方经核实后将分批处理。”
程佳静的话具有某种安神的力量，骚乱的人群慢慢平复下来，本来想聚到舞台旁边的人知道到了舞台下也没戏看了，也按照志愿者的指引慢慢离开了。
苏郁跑到程佳静面前，问道：“你到哪里去了？我们一直找不到你。你是怎么知道这里有骚乱的。”
“我一直在会场里，只是走的是志愿者的快速通道，而且我移动的比较快，其实我好几次看到你们两个在商业街那边转悠。”
志愿者快速通道就在商业街摊位的后面，但摊位后一般有挡板或者用布围住，遮挡了苏郁的视线。就算没有骚乱，程佳静也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例如失物招领、小孩走丢、人员纠纷等等，任何一个志愿者看到游客需要帮忙，立刻上前去询问详细情况，如果自己处理不好，就报告给程佳静等干部，程佳静几乎是脚不沾地。因为镜荷湖附近手机信号不好，此次志愿者都用了保安用的手持台，所以程佳静也没有接苏郁的电话。
“你又是怎么知道邱阿姨的事？”
如果不是听程安冬说保安保洁和学校间有劳资纠纷，还爆出了性骚扰丑闻，她根本无法将唯一出现在现场的保洁和踩踏事件联系到一起，而程佳静却连邱媛和她儿子的名字都知道了。
“学生会一直在关注这件事。保安保护的是学生的安全，保洁维持的是校园的整洁，他们和我们的日常生活息息相关，我们当然希望他们能没有后顾之忧的工作。更何况这其中还牵扯到一个学生的未来，虽然他也不是全无过错，但若是采用不正确的方式来处理这件事，只怕以后有人会采用同样的方式来对待和自己意见不同的人。”
程佳静的声音是轻轻的，感觉不到太多的情感，却让苏郁的心慢慢安静下来。这时苏郁再次听到人群中一声“啊”。
通往网红炸鸡店的那个出口人流最大，那条街也是多个商店街支流最繁华的一条。在志愿者的引导下，离开的人群本来像蚂蚁搬家一般规整，有的人甚至趁着队伍移动的慢赶紧买了个炸鸡排，一个女孩端着装满刚出锅炸鸡的热乎乎纸袋，手上却“噗”的一下溅上了热血。女孩发出尖叫，站在她身边的男人也吓坏了，旁边几个人此起彼伏发出“卧槽”，谁也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一个长着猴脸的男人正抓住一个金发女的头往墙上撞，刚才的血就是从金发女额头上的伤口迸溅的。
有个壮实的中年男人看不惯黑洞行者殴打乔安娜，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然而与他触碰的瞬间，男人的手掌就被烤焦了，剧烈的疼痛从手指蔓延到了整个手臂，男人的整条手臂变成了黑色，男人发出撕心裂肺的大叫，空气中一种腥甜焦臭的味道在蔓延，混杂着汗臭和劣质香精的气味，简直像是某种兴奋类药物。
本来规整的人群一下子乱了，争先恐后往学校侧门的方向跑。现在还是寒假时间，学校的正门不开放，所有进入学校的校外人员都是从侧门进来，从这里跑到大门至少有一公里，有人跑掉了鞋子，有点挤掉了包，可无人敢回头去捡，谁也不知道那长了猴脸的男人是个什么东西，只有在舞台上远远看到他的苏郁知道，他是来拨正他的命运的，但他却在扰乱苏郁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