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超越尘封
泛着银光的剑锋从那厉鬼的身体上劈过。
厉鬼哀嚎着，挣扎着，然后化为更加恐怖的虚体。
布满剑伤的他已经不再具备人型，只剩下一团狰狞的雾体，以宣泄他的愤恨。
白鸣有些体力不支，进攻开始逐渐放缓，甚至不得不夹杂一些防守。
百城先生摇了摇头。
“暴力是有限的。“
“呵。”
白鸣的眼中泛起白光。
他的手指在剑柄上轻轻敲动，如同谱曲一般演奏出旋律。
无根的风聚集在他的手上，随后铭刻在他的剑锋。
暴力是有限的，那就证明还不够暴力。
他重新举起剑。呼啸的风浸透了他的剑，无形的风刃要比有形的剑更加锋利。
剑从他手里飞出。
风携着剑嘶吼着奔向厉鬼。巨大的气旋在它的周围奔涌，无数灰烬和书本被狂风掀起，一并肆虐在藏书阁内。
剑风推倒了一座又一座书架，最终将那厉鬼牢牢地嵌在了墙上。
待到风暴散去，墙上的厉鬼已没了动静。
“一力降十会。”白鸣拍拍身上被狂风带起的灰烬，从墙上抽回自己的剑。
“御风于剑。你的’巧‘已经融会贯通在了’力‘之中。”百城先生点点头。
“所以，现在是你说话的时候了。”白鸣将面前已经奄奄一息的厉鬼提起来。
厉鬼耷拉着头，不置一言。
“他既已化为厉鬼，那便不再拥有神志。”百城先生示意他动手。
白鸣手上略微使劲，那鬼便不再动弹，老老实实地被收入了典魂簿。
【路元，男，30岁。职业：守藏史。死因：自杀。】
他真是自杀的。
既是含冤而死，又是自杀。此人死前一定受到了相当的压迫。
“他死前，您可与他有所交集？”
“他不死，我又如何能接触得到他？”百城先生轻笑：“死后，我倒是与他有过两三次交手，不然他也不能被我封进书中。”
“那我换一种问法。这藏书阁的火灾，因何而起？”
“其实答案就在谜面。我希望你能自己去寻找，这才是知识的意义。”
说罢，百城先生便消散开来。
老神经！
闹了一圈，什么都没说，还差点让自己挨了顿打。白鸣气不打一处来，用脚对地面的灰烬堆狠狠发泄。
他这一脚踹过去，反而让他有了些新发现。
地上的灰烬似乎也像那些完整的书一般附着了一些黑雾。
这些黑雾明显和刚才聚集成百城先生的那些雾气有些不一样。他们的颜色更浓，团块更小。
白鸣试着捧起一抔，里面积压的雾气便聚集在空气之中，变成了一小团冤魂。
白鸣急忙挥出一剑。
小团冤魂并没有什么战斗力，白鸣一剑过去，便将他们划散。
一小股力量被吸进了炼魂鼎之中，但却没在典魂簿上留下痕迹。
这些凝聚的冤魂团块已经太过久远，其中蕴含的记忆已经早已被泯去。
“对于这些被尘封的恶意来说，这些书本就是囚笼。当书本被焚毁，他们便挣脱出来了。”
百城先生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了高处的书架上，饶有兴趣地看着白鸣踢灰。
“那我可不可以理解为，有人为了释放其中的冤魂，故意焚烧了这些书？”
“不全对。提示你一下，除非鬼率先对人发起攻击，人无法察觉到鬼的存在。你是鬼，我也是鬼，我们才能没有障碍的对话；那我既然知道焚书这件事，说明？”
“那就是有的鬼为了释放其中的冤魂，故意焚烧了这些书。”
“这次全对。”百城先生满意地拍拍手。
阴间的鬼焚烧了这些书籍，所以在凡人的视角里，这些书便是凭空消失了。
怪不得。
“那这守藏史自杀，便是因为书籍莫名消失，他查不出原因，畏罪而死？”
苍文鼎说过，一个人的工作出了偏差，他在短时间内的想法应该是补救。
白鸣思忖了片刻，摇了摇头。
“他被这些逸散的冤魂侵蚀了神志。”
“嗯？”
“这就是那焚书的鬼想做的事。你在参加鬼差培训时有没有听过一个规则？三界有着既定的法则，有意识的个体不能逾越。而这法则便限制了三界之人不能互相接触。”
“厉鬼这种已经不具备意识的个体，便能突破束缚，接触到凡人。正是因为这种原因，人们才会修建城隍庙，才会供奉鬼王，才会祈福。”
白鸣恍然大悟：“有鬼要借着这种特性，帮他在阳间处理掉一些人。”
“我只将我看到的结论告诉你，其余的你可以尽情推断。”
白鸣用剑挑了挑地上的那些灰烬。
蕴含在其中的黑雾已然不多，而且都集中在那些没有焚毁殆尽的书页上。
据此可推断，被释放出去的冤魂数量，要远大于现在留存下来的。
如果依苍文鼎所说，被焚毁的区域约莫有整个藏书阁的三分之一。
就按一本书中封印了一条魂魄，那就有五万条冤魂因此逃窜而出。若真是让这些冤魂全部扩散出去，恐怕这整个墨阳城都要陷入无边的恐惧之中。
十个魂币适时地从他手里的单子上掉了出来。刚刚拿下那守藏史的冤魂，任务已经算是完成。
但是他眼下，已然被圈进了这件事之中。
范无咎啊范无咎，你的心机深不可测啊！
白鸣愤恨地咬咬牙。
“百城先生，眼下可有补救的办法？”
“那守藏史也是可怜，他本就是这书库的官员，离案发现场最近，便免不了被大量的冤魂侵蚀。”
百城先生似乎就在等他这句话。他轻飘飘地从书架上飘落下来。
“这些书中的囚犯已被尘封许久，能产生的恶意其实有限。只要在他们聚集成一团之前将他们驱散，便可遏制他们的负面影响。”
百城先生抄起一本书打开，一束光射进了地上的灰烬之中，将那些逐渐聚拢的黑雾打散。
“但尽管如此，这数量还是太多。清理起来，工程量恐怕会有些大。”
白鸣长叹一口气，然后将手中的委托纸团狠狠地揉成一团丢进鼎里炼化。
他不能因为与自己无关就眼见这些潜在的威胁扩大。
“我该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