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9法律的名义
贺宗纬不过一介布衣,想得也是巴结权贵,如今没得到便宜,反而招惹了鉴查院,他自然不甘,可面对陈贤,他也没勇气反驳。
就在他左右为难时,一道急切的声音忽然传来。
“误会!这都是误会!”
众人循声看去,只见靖王世子李弘成急匆匆地赶来。
他见到几人后,立刻高声解释。
“陈大人,这都是误会,郭公子想来是听了不实的传闻,所以才如此。您给我个面子,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大家权当交个朋友!”
陈贤点点头,朝李弘成拱手行礼。
见他如此,李弘成本以为,自己的面子还算好用,可结果,陈贤接下来的话,险些让他吐血。
“见过世子殿下,下官有一事不明,想请问世子。”
李弘成答道:“陈大人请讲!”
“您和郭公子熟悉吗?”
李弘成看了眼郭保坤,有些无奈的说道:“曾经一起研究过诗文,私交还算不错。”
陈贤点点头,道:“本朝律例,藩王宗室不得结交外臣。您虽不算藩王,可也在宗室之列。郭保坤乃宫中编纂,您二位有交集,这可是大忌!”
李弘成脸色古怪,正想解释,陈贤却突然笑着向众人招呼。
“诸位,这位便是司南伯的公子范闲,也是这红楼的作者。
小范公子才到京中,便有人攻讦其书,我想不明白,究竟是有人心生嫉妒,还是说,这背后另有隐情。
但鉴查院有监察、应断之责,郭保坤身为官员,枉顾法度,滋扰百姓,污蔑他人,我理应予以惩处。”
说罢,陈贤朝一旁的护卫们扫了一眼,而后随手躲过两条大棒。
“这位兄弟,烦请帮个忙。”
他向易容后的滕梓荆招了招手,后者立刻走了过来。
“按本朝规矩,如此罪责,当杖六十,处以流刑。不过郭保坤毕竟有官身,郭家对朝廷也有功勋,我便折半惩处,判,杖三十!这位兄弟,烦劳帮我行刑吧!”
陈贤说完,向李弘成做了请的手势,而后将人引到一旁。
范闲站在原地,只觉得自己的脑子,似乎有些跟不上了。
依着他,自然可以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劝说、回怼,但却绝不至于动手,而且是当街。
此刻他很怀疑,陈贤为何如此帮自己,又为何好像完全不怕得罪太子。
而陈贤,在将李弘成带到一旁后,便小声提醒了一句。
“殿下,您父亲靖王能有如今的荣宠,可不只是因为,他是陛下的兄弟;更是因为他没野心,也不结党!”
李弘成闻言,自然明白,陈贤已经看破他背后的情况。
他正想说点什么,结果就听,陈贤颇为严肃地补了一句。
“您结交文人,可以是雅好,也可以是谋逆;人言可畏,陛下不愿意点破,是顾念亲情,可您不能让陛下为难!”
说完,陈贤甚至不能李弘成解释,便要离开。
李弘成沉吟半晌,似乎下定决心,他朝陈贤拱手保证。
“大人放心,回去后,我定当闭门谢客,从此安心在府上,不再和任何人结交!”
陈贤闻言,止住脚步,说道:“这事不急,殿下既然差点搅乱了人家的名声,总该给些赔偿,我听说,您府上常有诗会,不妨也让下官和范公子去长长见识!”
李弘成一怔,对陈贤的恐惧又多了几分。
这件事,其实是他刻意设计过的,按照原计划,第一步是毁了红楼,若不成,便以诗会打击范闲。
可如今,第一步被搅乱了,陈贤又说出这话,由不得他不多想。
看出他的心思,陈贤笑道:“殿下总该有始有终,只管放心施为便是。”
说完,他朝郭保坤那边折返了回去。
此刻,郭保坤已然行刑完毕,整个人龇牙咧嘴,看起来十分滑稽。
瞧见陈贤回来,他立刻指着陈贤,高声咒骂。
“你算什么?你一个鉴查院的人,就敢枉顾法度规矩?当街殴打朝廷命官?你等着,我要告状,我要参你!”
陈贤笑道:“巧了,我也刚好想参郭公子呢!”
说完,他转身向范思哲说道:“范公子,你既然被打了,总该有个说法,你看,赔偿多少合适?”
范思哲可没想到,挨了一下,还能得到赔偿,立刻又发挥了算术的天赋,开始思考起来。
不多时,他伸出一根手指,朝陈贤笑着回答:“姐夫,他刚刚那一下,我怕是十天半个月都不能做事,更不能出来游玩。
我这心里定然是十分郁闷不快,我觉得这怎么也该有些赔偿。
况且我本来是想做书局的,如今也要耽搁,这一天至少百余两的银子呢,他也该赔偿!
我看在他爹和我爹同朝为官的份上,就要一千两,这不过分吧?”
陈贤笑道:“自然是不过分的!”
说完,他侧目看向一旁的郭保坤道:“郭公子,你看你是现银,还是写借据?”
郭保坤脸色古怪,想拒绝,可和陈贤一对视,他就立刻怂了。
无奈之下,他只能留了借据,而后灰溜溜的走了。
范思哲见状,一脸兴奋,又朝陈贤好一番的恭维。
“范思哲!你胡说些什么!”
范若若越听越是奇怪,只觉得脸颊发烫,不得已只能出手阻止。
而就在此时,李弘成去而复返,按照陈贤的交代,向范闲发出邀请。
……
皇宫,御书房。
庆帝喂完了鱼,才刚刚坐下,候公公便又折返了过来。
“陛下,小陈大人当街打了郭保坤,而且还罚了他一千两的银子。另外,靖王世子出面说和,结果却被小陈大人带到了暗处,不知说了些什么。”
候公公说完,脸色变得有些古怪,显然是在担心庆帝生气。
不过预想中,庆帝发火的场面终究是没出现。
在沉默片刻后,庆帝忽然问:“陈贤以什么理由,打了郭保坤?”
候公公扫了一眼红楼,而后解释。
“郭保坤在街上,强行禁止了红楼售卖,还说这书是污秽杂书,于是小陈大人,便以您也看了这书为由,给他安了些罪状,打了三十大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