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手段
三月后。
白莲教势大，短短数月，便相继拿下大楚西川，北庭，宁关，燕京，大名府五路。
就连一向有着大楚战神之名的三军元帅岳云飞，也死在了白莲教手中。
楚灵王期待的和平并未到来，岳云飞一死，白莲教越发猖狂，兵锋所向，无所不克。
楚灵王此时方才意识到，出卖岳云飞，便是他亲手毁了大楚。
楚河横贯大楚疆域，西出大禹前，流经西川，云中，广北，广南等六路地界。
京都以南，有一片万丈宽的大湖，名曰镜悬。
镜悬湖南岸，有一处人间富贵地，有道是塞上江南，楚舞唐歌。
这里曾是前唐旧都，如今依旧是云雾蒙蒙，楚水依依。
小桥流水处，有一间大楚出了名的客栈。
状元楼。
此刻有不少学子于楼中聚会，文人雅士，歌舞升平。
有人谈论起家国大事，自是避不开眼下白莲教造反的事。
“诸位，今日在下这次可是最后一次同各位品这青梅小酿了！”
众人唏嘘不信。
楚河东出潜龙海，将江潮路一分为二。
北为江北路，南为江南路。
江潮多氏家大族，世代传承，便是改朝换代，也威胁不了他们家族的繁华。
休说是白莲教尚未打到此地，便是已经打到此地，他们也丝毫不惧。
“江北杨家，富可敌国，源远流长，百代传承，杨兄何言此等丧气之话？”
一长衫青年语笑道：“当年前唐灭国，杨兄祖上多庙堂贵胄，楚王立国，杨氏不也照样辉煌百年。”
那杨姓青年直摇头道：“此次与以往不同，兴许是诸位家族还未通知到各位，我杨家背靠有一处仙门，不日将启程前往那仙门避祸。”
“今朝一别，望诸君保重。”
杨姓青年举杯轻叹，旋即饮尽杯中青梅酿。
状元楼下，忽驶四辆辎重马车，中间一车驾上，有绝色少女掀开帘子，呼唤着哥哥杨密。
杨姓青年遂辞别众人，与家族一同慢慢消失在众士子眼中。
也正是此时，有人目光下移，见到了让他怒火中烧的一幕。
只见一楼的角落里，一名白袍蓝领的青年，正吃着一碟茴香豆，那本该用来饮用的青梅酿，却是被其喂给了身下的黑犬。
这异常的举动，自是引起这群江南士子的不满。
此为江北路，扬州城。
这青梅小酿，可是城北杨女所酿，果香曼妙，薄酸微甜，唯有状元楼中，方能一品。
这杨女，便是方才离去的杨密之妹。
江潮第一美人杨雪儿。
杨氏千金酿造的青梅美酒，有价无市，每日每人仅能买到一小壶。
见有人将此人间绝酿拿来喂狗，众人顿时大为不悦。
可当见到青年放在桌沿的冷艳横刀时，却又无一人敢出言喝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青年将美酒喂狗。
不多时，众人忽听各种喧闹声，惨叫声在耳畔响起。
不明所以的士子们透过窗户刚想看看发生了何事，一道道箭矢密集如雨，射进状元楼。
方才还说笑的几人，一下被箭雨射穿，血流满地。
与外界一般，甚至更甚的惨叫声在楼中响起。
不多时，一队身披黑袍，胸口绣着白莲的叛军闯进酒楼。
逢人便砍，见人就杀。
唯独没有理会一楼角落的青年。
那只黑犬趴在长凳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盘子里尚未动过筷子的肘子。
青年对这场杀戮似乎早有预料，显得熟视无睹，自顾自地吃着最后三颗茴香豆。
两名身手不错的江北氏族子弟，看出了青年的不俗，将他视作救命稻草，呼唤道：
“我等乃是江北世家子弟，若少侠能搭救我等，日后必有厚报。”
青年神色淡漠道：“你们何以认为我会救你们？”
“又或者，你们能给出什么报酬？”
一听青年提到报酬，二人心中大喜，暗忖有钱能使鬼推磨，急忙道：
“只要少侠能救我二人，金银珠宝，美人田产，少侠要多少有多少。”
青年起身抱着横刀走向二人，感兴趣地道：“那如果我要的是整个孙钱两家呢？”
这二人脸色顿时煞白，喘气惊愕道：“此话何意？你到底是谁？”
“在下周野！”
青年笑道，不等二人反应过来，黑犬猛地袭来，咵呲两口，瞬间咬下二人命根子，当作下酒菜嚼下肚子。
二人吃通倒地，其中一人想起什么，惊恐道：“你是鬼公子周野！！！”
无须周野出手，认出他身份的二人被吓得当场暴毙。
周野漫步走出酒楼，不多时，这座名声在外的状元楼便倒塌在熊熊大火中。
“鬼公子？真是一个……‘不错’的外号。”
一个月前，邓天河给了周野一张名单，上面罗列着当初所有参与灭唐之战的世家大族。
白莲教大军每攻一城前，周野便会率一小支白莲教高手组成的猎杀小队，摸进城中斩杀世家富贵的重要人物，而后里应外合下，攻占城池。
因杀人者神出鬼没，且专盯着氏族核心刺杀，被吓破胆的氏族们，称呼他们为鬼手。
鬼手无处不在，出现就代表着死亡。
一次任务中，周野碰见一个武功颇强的世家高手，交手中显露了身份，因其年纪轻轻，容貌清秀，被冠以鬼公子之称。
一人一狗走在大街上，正在烧杀抢掠的白莲教徒们，似都认识这位鬼公子。
其所到处，即便是杀疯了的白莲教徒，在见到其手下横刀时，便会立马清醒过来，恭敬地避让开一条路。
周野吹了一声口哨，各种碰撞声骤然响起，一头威风凛凛的吊睛大虎狂驰而近，周野跃上虎背，直奔江北东城门。
那是不久前杨氏一族离去的方向。
“听闻杨氏背靠的仙门名叫羽化门，或许能打听一下魂心草的消息。”
数月来，周野一直有在寻找云游子所说的魂心草，但寻便大江南北，却始终一无所获。
没人知道何谓魂心草，甚至在周野拜访一位名医时，对方直言世间没有这种药草。
今日得听那杨氏青年提到仙门，周野猜想或许杨门中人，可能知晓魂心草的下落。
大楚尚武，虽然兵强马壮，但真正掌控在皇帝手中的兵力并不多。
加上各地叛乱不断，靠山王一直按兵不动，朝廷力量分散，已被叛军步步蚕食，无力回天。
战事局势已定，周野知晓老师邓天河真正身份，他并不担心战后对付白莲教的事。
邓天河重建唐国，第一件事必然就是反击白莲教。
从种种迹象表明，邓天河早已料到这一天。
大楚毁于白莲，亦能威胁到新建的唐国。
灭白莲，即是邓天河对周野的承诺，也是他巩固国柞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