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知密
望着满坛子的人眼珠子，周野并不想在这顶营帐中多待。
他让范简将想说的话写下来，今夜送去大香主邓天河的营帐。
对于他的这般安排，范简不敢多说什么，因为争夺传道圣子的缘故，最近白莲教内的传道者们，大多变得极为古怪。
曾有教徒只因说错了一句话，便被其追随的传道者赐下奉献之福。
第二天被人发现吊死在京兆府城门头。
不知情的白莲教徒群情激奋，又恰逢大护法阵前斩杀四大力士之首的阎雄，那日白莲大军杀入了京兆府。
周野离开此间营帐，便立马朝得悉的邓天河大帐赶去。
当他走进帐中，邓天河似乎早有预料，并没有流露出意外之色。
“你应该已经知晓了传道圣子的争夺之战了吧？”
邓天河奋笔疾书，边写边问道。
周野走到一旁缓缓坐下，摇头道：“此事，弟子知也不知，正欲向老师请教！”
这时，一名信徒端着一叠文书走进，将其工整地摆放在周野身旁桌子上。
邓天河提笔，拿起一枚印章盖下，将写好的通告交由信徒带走后，方才笑道：“你刚从江南路回营，许多事情尚不清楚，你先自行看看上面的记载。”
说罢，邓天河大步朝外走去，出门前，他忽然又停下扭身交代道：“范简此人并不简单，与他处事，切莫全信。”
周野笑着送走邓天河，心中暗觉好笑。
“老师若知晓我与范简有过冲突，恐怕就不会说出这番话。”
“范简此人心胸狭隘，一心要致我于死地，殊不知他视作靠山的马大人，其实就是我。”
“范简身上有两株炼制筑基丹需要的药材，夜里等他来时，先将药材弄到手。”
周野思量间，已是翻开了邓天河为他准备的案牍文信。
第一张纸上，记载着白莲教进入大名府至今的大大小小二十三场战事。
其中最让周野好奇的，自然是京兆府一战。
“高卫烈，大楚护国公，三世功臣，出身河东路猿圣府高家……楚灵王继位后，隐居京郊百黎山……”
读完有关高卫烈的记载，周野心底对这位九十四岁高龄，还能领军的老人颇为赞赏。
按照记载，此人早些年于战事中受了重伤，无法久立，对白莲教而言，威胁并不大。
反而是其调教出的四大力士，个个身手不凡，皆有绝学傍身。
“阎雄，大楚骠骑校尉，壮如蛮牛，力大无穷，赤手空拳，击杀白莲教十七名香主级高手。”
“阎红，大楚飞刀校尉，擅长以气御物，可同时操控三柄飞刀对敌。”
“阎青，大楚狂狮校尉，擅长绝学狮吼功，为救阎雄时，以狮吼功震伤白莲信徒数十人。”
“阎素，其人神秘，不详。”
读完三宗案牍，周野陷入思考。
阎雄已亡，暂且不计。
这阎红擅使飞刀，若在以往，周野可能不是对手，但如今学会了御剑术，他自信即便打不赢对方，也能做到全身而退。
至于那会狮吼功的狂狮校尉阎青，周野祈祷别让他遇见，否则还真是不好对付。
“这阎素居然如此神秘，另外三人的底细，白莲教都能查到，单单这阎素干净得如同一张白张。”
“此人能成为高卫烈手下四大烈士之一，定然是有手段傍身。”
“无法预料的危险最为凶险，若是在战场上遇见，我还是小心避开为是。”
周野默默作出决定，翻出了第二张文信，上面的内容居然是有关人眼珠子的事。
白莲教收集人眼珠子，一直是困扰周野的一个不解之谜。
没想到邓师为他准备的这些案牍文信中，竟有关于此事的记载。
“原来白莲教收集人眼珠子，竟与此次教中传道圣子资格的争夺息息相关。”
白莲教尊白莲佛母为主，传闻修得阴阳眼，便能见佛母真容，成为佛母座下圣子。
白莲教四处设立祭坛，收集人眼珠子，竟是要以一种歹毒的巫术，将人眼之力强行转移到接受佛母灌注的信徒身上。
这种灌注并非寻常信徒可以享受，甚至就连香主，护法之类的白莲教骨干，也无法得到灌注。
想要接受佛母圣法灌注，需得是聆听了佛母圣音，得到佛母认可的传道者方可。
这便是为何传道者在教中地位无比尊贵的缘故。
“收集凡人之眼，以巫术修炼阴阳眼，难不成这白莲教还与苗疆巫蛊有勾结？”
看到巫术字眼，周野忽然想起当初在青阳府时，两名白莲教徒意欲刺杀并肩王，放火烧了王府鹏程小楼。
不成想里面根本不是并肩王，而是其女拓拔玉儿。
“我记得当初拓拔郡主所中之毒，似乎就与苗疆蛊毒相似，当初龙阳镇漫延的瘟疫，听邓师说过，似乎也并非寻常病疫，而是与白莲教有关。”
“苗疆……苗疆……”
“对了，胡月！！！”
周野心中蓦然浮现一个血腥狰狞的血婴。
胡月，苗疆蛊师，以大祭司自称。
当初从花荣口中得知此人欲对他不利时，周野选择先发制人，不曾想差点阴沟里翻船，死在其施展的幻婴大法下。
好在当时有兽皮书页护身，炼化了血婴，化解生死危机，救了他和花荣两人。
“胡月来自南诏苗疆，一身巫术诡异莫测，那换命之术着实恐怖，竟能将他人身体占为己有，不过这一点，倒是与云游子施展的夺舍之法类似。”
“不知这二者之间，是否有相通之处？”
时间一晃即逝。
双日西沉，周野正瞎琢磨白莲教是否和苗疆人有关时，邓天河也是返回帐中，询问他有何困解之处。
周野当即将自己的猜测向邓天河阐明。
“此事，为师也早有猜测，只是尚不能确定。”邓天河神情凝重道：“当初龙阳镇瘟疫漫延时，为师就已察觉到其中有苗疆巫蛊的影子。”
邓天河将所有案牍文信丢进火盆烧掉，轻声道：
“佛母密书可还带在身上？”
周野忙从怀中将之前邓天河交给他的白莲密宗取出。
此物是白莲教至宝，他一直随身携带，与他传道者身份叠加，没人能发现他是假冒‘马保明’。
邓天河接过佛母密书，将其扔出头顶，随手便捏出一颗比人头还大的水球。
佛母密书落进水球当中，其上立刻显现出新的文字。
周野大吃一惊，被其中两行字深深地吸引：
“明王金刚经，天道阴阳眼。”
“白莲佛母生，月神化巫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