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人心
各种仙光飞舞，光雨如同茫茫无尽的星辰，飞向四面八方。
无数生灵逃向域外，事实上早就有人已经躲得远远了，毕竟吃瓜归吃瓜，没必要把自己搭进去。
不死天皇踉踉跄跄地退出爆炸中心，丝发凌乱，有些狼狈，在虚空中不断映下血色足迹。
这一战过后，他的优势荡然无存，需要再蛰伏起来，重新恢复到巅峰。
区区二十年的光景，其实不死天皇也没真恢复到无缺状态。
但好不容易钓出石皇出世，不死天皇，自然是想早早解决这个心腹大患。
而且他有信心，毕竟自己在长生路上走得很远。
熟料变故太多，
一是石皇本身的硬实力；
二则有能匹敌他的人在世，看样子比较倾向石皇；
三就是仙器，通天冥宝了。
“改日再战！”
不死天皇在电光火石间，就完成了利害分析，毫不犹豫地化虹而去。
因为，来自荒古禁区的目光，一直不曾消失，如芒在背！
“咳咳……”
仙光逐渐黯淡，显现出一滩晶莹的血。接着，它簌簌而动，构筑骨骼，重塑身形。
刹那间，强盛的生机外放，一下子传出去很远，石皇顽强地活下来了，不断剧烈咳嗽。
这种大爆炸，只有他这个级别的人能幸存。
所幸，在爆炸前一刻，石皇就击出一条虚空通道，先送走了小无始。
好一会儿，他才迈动步伐。
不是去追不死天皇，他己经再次隐匿；也不是找无始，石皇算了一卦，人没什么事。
他向荒古禁区走去。
“多谢道友出手，不知本皇可否当面道谢？”
沉寂片刻后，大成圣体出现在石皇眼前，对他做了个“请”的手势。
“天帝请随我来。”
“多谢！”石皇微微颔首。
再次进入青铜仙殿，一道倩影正盘坐在案牍前，身后是几十位荒奴，个个强大，放在外界也是一方高手。
“狠人道友。”
石皇眸中闪过一丝惊艳之色，但很快又平静下来。
他与女帝面对而坐，接着有荒奴奉上仙茶，而大成圣体，则在旁听。
石皇打量着面前的女子，美到让人觉得不真实，出尘与淡然，明明就在眼前，却恍若身在仙界中。
这就是狠人大帝！
真正的绝代风华，她看起来这般的美丽，丰姿绝世，可是一旦凌厉起来，这天地都将被毁灭，古来无人可挡。
“本皇闻道友才情第一，”石皇慢慢开口，“如今一见，果然盛名无虚。”
大成圣体在一旁咋舌，与狠人以“道友”相称，其实也可见这位天帝的傲骨、心气有多高，简直势堪凌云！
而女帝没有一句回应，神色平静而恬淡，像是羊脂温玉雕刻而成的一个仙子。
她的本性如此，出手也只是看在石皇与圣体一脉关系不错，以及那日与大成圣体的谈话上罢了。
好在，石皇也没指望狠人对自己上心，只自顾自道：
“道友前半生声名狼籍，后半生辉煌，被人歌颂，不知作何感想啊？”
狠人在未成帝时，创吞天魔功，吞噬别人的体质本源，为天下人共追杀，举世皆敌。
后来她成帝，镇压九天十地，声名才得以反转。
但如果是一个普通人，没挂没金手指的，又能怎么着吧，还指望别人理解你吗？
大成圣体忍不住奇道：
“天帝为何问起这种无关轻重的事情？”
“哦，”石皇无所谓道，“最近……也不是最近，一直世人对本皇颇有微词啊。”
是的，成道者也免不了世人的唾沫嘛，当然，也没哪个疯子会找死到直接跑到其面前说的。
石皇虽然平黑暗动乱，对峙禁区，但事实上，他的风评也没好到哪里去。
或者说，很矛盾。
有人歌颂他的功绩；有人仰慕他的辉煌；也有人，认为他背离自己的种族，甚至不死山的至尊对其有护道恩情，也被以怨报德，有违道义。
持这种观点的，有很多大族，连人族中部分也如此。
而其中，圣灵一脉几乎个个将石皇视为了“异类”。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因为他虽然身为圣灵成道者，但并没有对这一脉做啥好事，甚至还杀了两个老前辈。
更有激进者，反驳石皇平黑暗动乱的功绩，反而支持黑暗动乱。
“天帝何必去在意，到了我们这个层次，难道还会看不开这种东西吗？”
大成圣体不解。
石皇默然，说到底，其实他的主人格，还是凡人“方凌”啊。
过了片刻，他才说道：
“本皇的道为变化之道，最注重本心。故此，就需要所谓的‘锚点’，以防迷失自我。”
“锚点？”
锚点是什么，一种信念？一份责任？还是不变的坚持？
是如黑暗海面上的灯火，给落难争渡的人，给迷失自我的人，一个方向。
身份并不能成为锚点，因为不同环境，身份亦不同。
石皇，或者说“方凌”，他的锚点就是人心。
虽然他现在是圣灵，但这并不能说他就不能有人心了，那是典型的“心为形役”。
倒不是说“方凌”种族观念有多么淡薄。
事实上，到了他这种地步，种族真的已经无关紧要了，真正能被视为同类，只有同一级别的生灵。
凡人，或是弱小的修士，与帝者、至尊相比，两者都早已是天差地别的物种。
是的，
虽然现在这个世上的规矩，对他没有用，他也可以为所欲为，想怎么来就怎么来。
但是，
“方凌”明白，自己，其实内心还是一个底层人罢了。
他平黑暗动乱，保护的不只是人族，而是宇宙万灵、万族。
因为他知道，曾经的自己，也是亿万万“蝼蚁”的其中之一。
不能忘记，曾经有一天，也曾在心底，希望会有一个人出手救自己，不是吗？
为什么成道了，就要抛弃这一切呢？
或许，他可以在背叛中越走越远，但无法在背叛中遗忘。
热血可以冷，但不能消失。
“天帝真是有大胸怀！”
石皇一愣，接着后知后觉，原来刚才不禁把这一切都说出来了。
“此言不假。”
连女帝都开口了，其音清冽，有一种磁性，如天籁般，极为动听。
（关于这一章的解释，详看作家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