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初遇
审问张泽芜的任务落在了我的肩上。我通过脖颈后的终端连接了审讯室的录音和测谎设备。审讯室内还配备了专门用于读取嫌疑人终端的设备，但由于涉及隐私和安全问题，启用时需要高层审批。出于谨慎，我决定先通过常规手段进行审讯。
“工号，年龄，性别，姓名。”我坐在张泽芜对面，语气冰冷而机械。
“张泽芜，57，男，4027。”他刻意调换了回答的顺序，嘴角带着一丝浅薄的笑意，眼神中透出几分挑衅。
“按顺序回答，别搞什么花样。”我无视他的挑衅，语气依旧冰冷。
“4027，57，男，张泽芜。”他不情不愿地重复了一遍，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耐烦。
我瞥了一眼正在闪烁的录音设备，继续发问：“四十七只微灵二式，哪来的？”
“捡的。”他一脸淡定地回答，语气轻松得仿佛在谈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捡了四十七只微灵？我皱了皱眉，觉得他在侮辱我的智商，但还是耐着性子追问：“哪儿捡的？”
他露出一副“你居然真信了”的表情，略带嘲讽地回答：“工位上。”
我板着脸，语气加重了几分：“4027号，四十七只微灵二式，到底从哪里弄到的？”
张泽芜沉默不语，脸上的皱纹和皲裂的嘴角无一不彰显着他的贫苦与沧桑。他的眼神中透出一丝倔强，仿佛在无声地对抗着我的质问。
“你不说也没关系，”我冷冷地说道，“你的犯罪事实已经证实。如果你不主动承认，小雅会有一个刑期五万小时的二等员工父亲。在你被放逐进寨城后，这些刑期会加倍加进小雅的工期，也就是近23年的工作。”
张泽芜抬起头，目光锐利地看向我，语气中带着一丝讥讽：“我主动承认和被动认罪有什么区别吗？你们的基因至上原则依旧不会放过小雅。她可能被改造成机械，可能和我一起被放逐。你所说的，只是欺骗懦弱者的手段而已。”
这个回答完全出乎我的意料。无论是特调局先前的档案和影像资料，还是我进特调局以来对前辈们审讯的观摩，都告诉我，只要提到后代的处罚，犯人通常都会老老实实地交代罪行。然而，张泽芜的反应却截然不同。
“可是，小雅不是你的亲女儿吗？她怎么样你不在乎吗？那么长的刑期，你……”我试图用情感打动他，但话未说完，便被他冷漠的眼神打断。
张泽芜只是冷冷地看着我，原本就刻薄的长相此刻更显凶恶。我无法理解，究竟是什么理由让他甘愿放弃小雅，也不肯透露半点线索。
审讯陷入了僵局，我束手无策，只得离开审讯室，向前辈求助。
我敲开泠姐的门：“泠姐，菜菜，帮帮，呜呜。”我一进门就扑到了何泠身上。
何泠拎着我的领子把我揪起来，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说吧，怎么回事？”
我一听有戏，连忙将张泽芜的案件细节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
何泠听完，叹了口气：“就这？你用终端读取设备就好了。你是新人，可以不用审批流程的。”
我眼睛一亮，立刻从何泠办公室窜了出去，临走前还不忘回头喊道：“谢谢泠姐，你最好啦！”
我再次回到审讯室，连接了终端读取设备。权限审核通过后，我进入了张泽芜的终端数据库。
我将手放在枪套上，用特调局统一下发的终端检索仪查找相应数据。
“哔哔～哔哔～”电子音响起，我循着检索仪指示的方向挪动，找到了1001年1月23日的数据。张泽芜一整天都以正常轨迹行动，只在太一规定的工作时间结束后前往了一条街道——肆娱，并在3024号停留了一小时。
肆娱，雍国的法定文娱场所，在此处消费仅消耗休假时长，不需要额外支出。这里可以称得上是二等员工的天堂，常有积攒了一年多休假时长的人来这里放纵消遣。
在确认除肆娱外再无其他异常后，我准备退出张泽芜的数据库。然而，就在此时，一道屏障强行制止了我的退出。夹杂着电流的女声传入我耳中：“你好啊，请问我该怎么称呼你？”
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小幅度地扫视着周围的情况，试图联系局内通讯系统。我的手缓慢挪向背后的旋钮，准备启动紧急通讯。
“别动哦～”那声音再次响起，带着几分戏谑，“特调局员工在嫌疑人数据库中的死亡率高达百分之五十四。我可不想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基因检测评分远高于一等员工的董事会预备成员死在我面前呢。两手交叠放到你的正前方，要和肩膀一样高哦～”
我缓缓出了口气，遵循她的指令，将双手交叠放在胸前。
“很听话嘛，”那声音继续说道，“接下来到肆娱的3024号来找我。记住，你一个人来，这场谈话也不能告诉任何人。我有方法监视你们特调局哦。”
“滋～滋”电流声戛然而止，我尝试退出数据库，成功了。
我走出审讯室，揉了揉眉心，走向办公室，向何泠报告了外出的计划。随后，我独自驱车前往肆娱。
路上空荡荡的，太一规定的工作时间只能进行与工作相关的事宜。未经过审批的无关事项会通过每个人脖颈后的终端芯片上传至太一处，由太一判定这些人的价值。如果评判不过关，将被放逐出城外。因此，没有人会在现在前往肆娱。而她，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才会约我现在见面。
我刚到达肆娱，一阵电子音便响了起来：“1011，一等员工，江鸢，女，娱乐时长剩余34天13小时51分，欢迎光临。”
我走进肆娱，开始寻找3024号。各式各样的店铺林立于街道两侧，在435家店里找名字位置均未知的一家店铺，简直是一种磨难。我走到肆娱的尽头，终于看到一家装修古朴的酒馆，门牌上写着“肆娱3024号”。在牌子的右下方六分之一的地方，刻着它的名字——漓。
我走进那家店，昏暗的灯光下，房间显得格外寂静。我摸出腰间的枪，小心翼翼地往吧台处走去。突然，灯光骤然亮起，一个女人从楼梯上走下来，向我欠身致意。
“欢迎光临漓，希望您度过难忘的一段时间。”她微笑着说，略显僵硬。那是分配给肆娱的已报废战斗性仿人机器人，在确定失去战斗能力后，被修改为文娱性仿人机器人。
我掏出特调局的认证徽章，在她眼前转了一圈。“您好，虞蘅将全力配合您的调查，我将知无不言。”
“4027，你认识吗？”
“查询数据中…该客人于14小时21分钟前到达本店，由兕禾接待。”
“兕禾在哪里？”
“二楼，左手第三间，请前往。”
我循着虞蘅的指引来到了兕禾所在的房间，房间中散逸着奇异的香气，让人不自觉地放松下来。
“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吗？”兕禾走到我面前，面上带着柔和的笑容，语气温和而恭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