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云驰只是您的子民
夜色如墨。
奢华尊贵的宫室中,走进来一道挺拔威武的身影。
“皇上深夜召见云驰,不知是为了何事?”
江云驰向着梁安帝行了一礼,沉声问道。
梁安帝看向堂下的青年将军,因着从军中直接入宫的缘故,江云驰仍是一身的戎装,俊朗的五官中更多了几许不怒自威的英武之气。
诚然,自大梁开国以来,在这般年纪便立下这不世功勋的,唯有他江云驰一人。
对于江守之的话,梁安帝不愿相信,也不敢相信。
他不敢去想,若江云驰的身世为真,又会在朝堂上掀起怎样的狂风暴雨。
他更不敢去想,此事对北疆,对大梁,又会有怎样深远的影响。
可偏偏正因为江云驰对北疆,对大梁都是如此的至关重要,他的身世必须要弄个清楚,查个明白。
梁安帝闭了闭眼睛,竭力将心中的烦闷压下。
见梁安帝一直沉思不语,江云驰转眸向着一旁的江守之与裴玄铮看去。
“这样晚了,父亲也在。”江云驰的目光落在江守之身上,与他打了声招呼,但也仅仅是招呼,他并未行礼,也并未俯身。
江守之似乎没有听见他的话,只微微侧过身,不曾理会。
江云驰又是向着裴玄铮看去,就见裴玄铮也在看着自己。
“大将军……”裴玄铮倒按着礼节拱起手,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见江云驰一笑,开口道,“你是什么东西,也配和我说话。”
裴玄铮微微变了脸色。
“云驰。”梁安帝终于开了口。
“皇上。”江云驰收回目光,向着梁安帝抱拳开口。
“你之前曾和朕说过,你并非江家亲子。”
“是。”
“那朕今日问你,你可知自己究竟是谁的孩子?”
“皇上,云驰并不能选择父母,也不能选择出生,在云驰心中,云驰只是您的子民。”
梁安帝闻言,心中只是一阵沉闷,说不出是惋惜,还是防备。
“你为大梁立下的赫赫战功,朕从未忘记过,朕是真的不愿相信你会与北胡人勾结,可是江云驰,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让朕如何相信你的话?”梁安帝的声音越发严厉起来,说完最后一字,就连手指亦是用力握紧了龙椅旁的把手。
“不知皇上口中的人证物证是什么?”江云驰的声音仍是冷静而沉稳的。
梁安帝深吸了口气,对着一旁吩咐,“去将人带上来。”
梁安帝的话音刚落,很快便有人押着一个身形魁梧的男子进了大殿。
“贺彬?”看见此人,江云驰眸心微沉,出口喊出了他的名字。
“大将军。”贺彬声音涩然,几乎不敢去看江云驰的眼睛,他一咬牙,开口道,“属下跟随您多年,如今便劝您一句话,您还是尽快和皇上承认了吧,莫要再执迷不悟,欺君罔上了。”
江云驰微微笑了,他的目光越过眼前的贺彬,向着不远处的江守之与裴玄铮看去。
他不知这两人是用了法子,又是什么时候拿下了他忠心耿耿的心腹。
“贺彬,你跟我多年,我自问待你不薄。”
听着江云驰的话,贺彬的眼中有泪光闪过,却还是冲着江云驰喝道,“大将军,我虽受您的提携之恩,但我还是皇上的臣子,您和北胡大汗勾结背弃皇上,就是背弃大梁!”
“贺彬无颜面对皇上,也无颜面对大梁的百姓,大将军,属下去了!”贺彬大吼一声,竟是一把推开身后的侍卫,在元和殿中撞柱身亡。
梁安帝闭上眼睛。
“贺彬!”江云驰目色微震,他大步上前,伸出手探上贺彬的颈,少倾,他收回了手指,眼中有黯然划过。
“你们对他做了什么?”江云驰站起了身,目光冷如刀刃,对着江守之与裴玄铮喝道,“他年过四十只有一子,你们是不是挟持了他的孩子?”
“江云驰!你莫要血口喷人,贺彬是你一手提拔出来的心腹,除了你,又有谁能左右得了他?”江守之目色威严,对着江云驰斥道,“事到临头,你还不知悔改,还要倒打一耙说是父亲和你的手下在构陷你吗?”
“父亲?好一个父亲,”江云驰怒极反笑,他的身形极快,竟是上前一举攥住了江守之的衣领,将他带到了自己面前。
“江云驰!”
梁安帝面色大变,殿中是侍卫俱是纷纷拔出了佩剑,将江氏父子围在当中。
“你若是我父亲,那萧永城是谁,昭元公主又是谁?”
江云驰的黑眸冷到了极点,眼瞳深处仿佛蕴着两团火焰,他的指节因着用力已是微微的泛起白色,那一股强烈的恨意汹涌而来,几乎让他恨不能将江守之扼死在自己面前。
江守之的眼中有惊慌闪过,但很快便是恢复如常,拔高了声音,“江云驰,你虽是我义子,我却也不能包庇你!你是北胡人,却做着大梁的大将军。北湖大汗此番抢回了王城,亦是你在其中推波助澜!”
“来人,将信件呈给皇上!”江守之喝道。
随着江守之一声令下,很快又人将一只信匣子送在了梁安帝面前。
梁安帝自其中取出了一封信,打开后,他的神色微沉,就连指尖都是抑制不住的颤抖。
“江云驰,你还有何话要说?”梁安帝将其中一封信摔在了江云驰脚下。
江云驰看也未看,“皇上,信可仿造,这样拙劣的计俩,不该瞒住您的眼睛。”
梁安帝的唇角慢慢浮起一丝笑意,眼神中却是一片冰凉,“你说的不错,信可伪造,但北胡大汗的国章却是仿造不了,你自己看个清楚!”
江云驰俯身将地上的信件捡起,那是一封北胡大汗写给他,他却从未见过的信。
信上先是亲切的问候了他,又以北胡文感谢他将王城归还,并询问他率兵返回北疆的确切日期。
而信件下的署名正是北胡大汗萧永晟,并盖着赤红色的国章,如梁安帝所说,那国章的确做不得假,他拿着那封信,极淡的笑了笑,“为了扳倒我,你们还真是煞费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