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唐悠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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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9章 那凉亭下的人

等到谢风流离去之后,颜初谣并没有在大殿内久做停留。

她回到了自己的屋内,从昨夜就整理好的包袱当中,抽出了一个钱袋子。

颜初谣很小心地将钱袋子握紧,又在其后走出了自己的屋子,向着对面的屋子行去。

等到推开了屋门,才发现屋内满是酒气,昨夜谢风流应当无酒,那便是这些日子,谢风流喝过了太多的酒,才导致这屋子内的酒气,不会轻易散去。

她抬手轻挥,想要将酒气驱散。

今日,她不会跟随谢风流下山去,免得那个家伙,又给她演戏,让她都下定决心了,还要心里不舒坦。

颜初谣握着钱袋子,在屋子四周打量了一圈,最后来到了床榻的前方,将钱袋子轻轻藏在了床榻的枕头下方。

她没有过久的在屋内停留,更没有留恋,就走出了屋子。

颜初谣在其后走出了东西道观,向着山中的深处走去。

不一阵子,她就又立在了材青衣的墓前,经历过了昨夜的一场雨,如今的山路很滑,也很难行。

颜初谣之前走得万分小心,但立在了此处,便不需要小心了。

她从袖口当中,抽出了一封早就备好的书信,藏在了坟冢的前方。为了害怕那人发现不了,还特意做下了标记,到时候,应当他立在这里,就能很快瞧见了吧。

颜初谣笑笑,是对着自己笑的,所以很真诚,很让人舒坦,也最容易让人动情。

依旧没有在这坟冢前头久留,颜初谣就再次离去。

她独自一人,在这山中的泥泞小道上来往,回到了东西道观之内。

她背上了琴盒,带上了行囊,走出了道观。

她开始向着山下走去,并不是要就此离去,她舍不得就此离去,起码要在离开之前,再多看他几眼。

她将包袱藏在了山中,那是很久之前,她就发现的一个隐蔽地方,没有人会发现这里,就连稍后回山的谢风流,都不可能会发现。

等做完了这一切之后,才轻笑一声,低头看向了自己的双手。

颜初谣的手掌很好看,若是不好看,怎么能用来弹琴呐?

其后的山道上,又有一道身影,向着山上行来,依旧是那人,依旧是颜初谣。

想来此时,除了颜初谣,也不可能会有其他人出现在这里来了。

她望着身前的道观,很满足地笑笑,又在其后转身,向着凉亭走去。

她在前行的途中,不断回想这月余的过往,不由在心中生出了几分感触。原来就是这样子的谢风流,她也还是舍不得放下啊!

可谢风流不愿承下她的情谊,他要赶她离开。

若是走出了这山中,颜初谣还能去往何方?就如同谢风流所愿吧。

颜初谣这般想着,又缓缓前行。她立在了凉亭之内,昨夜的雨水并没有让凉亭内也遭到了侵袭。

颜初谣坐在了石桌的后方,摘下了琴盒,取出了木琴,琴还是那张琴,人也还是那个人,可惜了,就是那聆听她弹奏的人啊,心变了。

也或许,从来就没有放到过她的身上过。

她其实很不甘心,很不甘心就这样子离去,但没办法,没有其他路能走了。

颜初谣低头,开始调整琴弦,幸亏是一把老琴了,跟了她很多很多年。要是一把新琴,谁知道现在会是怎么个样子?

她看着自己的手掌,笑笑,心中多了几分想法。

不经意间,颜初谣看向了那原本应当靠着石柱,一边饮酒,一边为他讲他的那些江湖往事的家伙。

那个人啊,他如今下山打酒去了。

颜初谣没有太过期待他的归来,那人回来了,她也就该离开了,她走了啊,很难再回到这里来了,到时候,这山中,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颜初谣将琴弦调整好,抬指轻轻扣在了琴弦之上。

随着一声嗡鸣响起,颜初谣的心中不由又升腾起了万般苦楚。

她轻声问道:“我颜初谣是大唐的清倌人,是这天下人心中的三大美人之一,你就当真没有心动过吗?”

“还有啊,你凭什么那么对我啊?是不是我不论怎么做,都比不上你心中早就装下的那两个人啊?”

“好啊,既然比不上,那我也该走了,就如同你所想。”

颜初谣深呼吸一口之后,低头,再次看向了身前的木琴。

她微微眯起眼,随着手指的拨动,琴弦不断颤动,那好似波涛汩汩的琴音,随之交织在凉亭内外。

一只只鸟雀行来,一声声啼鸣与琴音为伴。

天穹之下,山河之间,唯独剩下一张琴,唯独剩下痴情人。

颜初谣今日的琴音,与以往皆是不同,没有大开大合,唯有让人听过之后,心中触动,不由想要潸然泪下。

所以,这琴音响起,颜初谣眼中,又生出泪花朵朵。

她回想着,仔细回想着与他的相识,相知,直至如今。

那一点点过往,被逐渐串联,最后却换来的,是他的一道背影,那背影远去,不肯回头,不愿回头。

“公子!”颜初谣笑着,唱出了这两个字。

是的,她口中的公子,只剩下了如今的一个谢风流。

她不断的弹奏,也不断唱出了一个个字,那些字眼,都是她心中,对于他的期盼。

那一日,……

风从这山间吹过,颜初谣的琴音依旧,她修修改改。

时而在哭,时而又在笑。

她在谱曲,谱一首新曲,那曲子,是要留给谢风流听得,希望他会牢牢记在心间,就如同那一首《醉相思》!

一曲相思,只剩下了佳人独卧。

今日这曲,颜初谣想来,唯有《解红尘》三字。

她要放下,要学会放下。

山中的风听了,山中的鸟雀散去了,山中的曲子也未曾再次奏响。

那凉亭下的人,哭得不成了模样。

山下,有人走入了小镇。

谢风流走进了那家酒馆,又如同往日一样,他要来了一坛子酒水,却被那店伙计拉住了他的手掌:“谢公子,您这可是都三坛子酒水了,什么时候把欠咱的银钱结一下?”

谢风流抬手在额头上轻轻抓动,赶紧搪塞道:“小哥莫急,早就记在了心上了,这事情忘不了。”

“等我到时候回到了山中,跟颜姑娘说道一声,过两日让她下山来,到时候把银钱一并给您结清,小哥您看如何啊?”

“也行,只要你还在咱们这山上,就不怕你不给把这银钱结清了。”店伙计点点头道。

“不会,我可是大家伙口中的谢公子,您就放一万个心好了。”谢风流急忙应声道。

店伙计收回了手掌,不愿再去与这个身着道衫的家伙多说道什么。

幸好他见过那山中的女子,要不然定然不会相信这家伙的话,心中也在悱恻,这家伙是得到了什么大气运,才能被那样子的贤惠女人给看上了。

而且那女人的身材真的没得说,可惜那样貌,被遮掩在了帷帽之下。

不过没关系了,在这小镇上,再丑的女人都能嫁得出去,更别说那女人的身材,哎吆吆!

店伙计心中想着,越想越是难耐,脑海中又不由划过了前两日,看到那老板娘和老板行过的苟且营生,便不敢再起身了。

谢风流依旧如同前两日那般,坐在了酒馆之内,只是他今日没有喝醉,也没有给那些人,再讲什么他心中藏着的故事。

因为山中的人没有跟着他下山来,他就算是准备了再多的故事,酝酿出了再精彩的情绪,又要表演给谁看呐?

等到把这一桌子人,都给灌趴下了,谢风流才将酒葫芦当中灌满了酒水,带着酒葫芦,走出了酒馆。

他该回去了,回去看看,今日的颜初谣,是不是真的听进去了他的那些话。

颜姑娘若是离开,往后的日子,只怕会很难熬吧。

没关系啊,只要是以后不能再欠下颜姑娘什么,他就很得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