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命运是个欺软怕硬的懦夫（求追读）
在整理浴桶的时候，许禾偷偷打量着家里的一切。
一开始，许禾确实是抱着第一次来到女生家里的心态，想要看看女生居住的环境是什么样的。
可他却越看越沉默。
——随处可见的低矮扶手，比如床边、墙边、地上……都是楚妍妍移动身体用的。
不远处甚至还有一块木板，简陋的装了一个轮子，看到这个，许禾沉默了，仿佛一瞬间被夺走了心智，放在浴桶里放水的手指，直至给手烫的发红都没有丝毫反应。
他知道这个木板是用来干嘛的。
残疾人仅靠自己，坐上轮椅很费力气，在家里的时候为了方便，往往会选择趴在木板上移动，那种姿势，自然好看不到哪儿。
不大的屋子，看不到丁点的生活气息，明明开着灯，许禾却总觉得有一股死气沉沉。
这种气氛……很像当初父母刚离世时，自己和妹妹相依为命，对未来很绝望时的气氛。
“好痛。”
许禾看到客厅里挂着的一对遗照，正欲再看的仔细些，手指却传来一阵刺痛，此时他才发现水温有点过高了。
“再敢乱看，就杀了你哦。”
楚妍妍幽幽道。
“哈哈哈……”
许禾有些尴尬，笑了笑后没有多说什么，切换成了凉水，继续试着水温。
他想说些什么，想鼓励楚妍妍鼓起勇气面对生活，但话到了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许禾自认是个很会吐槽的人，口齿伶俐，再尴尬的气氛也总能找到突破口，可今天却不止一次的出现哑口无言的情况。
命运就是一个欺软怕硬的懦夫，它只会狠狠欺负那些可怜人，却从不敢多看恶人一眼。
屋子里陷入一阵沉默。
“可以洗了。”
许禾试了下，水温刚好。
“先等一下……”
楚妍妍摇着轮椅，进去了一间房间，没过多久，拎着一条浴巾出来了。
“喏，把这个围上，防止沾到水。”
楚妍妍递过去浴巾，把许禾感动的不要不要的，赶忙系在了身上。
真是好人啊……
还能考虑到这一层，果然是个人美心善的女孩子。
“至于这个……我家没那么多毛巾，你先用抹布凑合一下，把头伸过来，我要蒙上你的眼睛。”
楚妍妍晃动着手里一块绿色的有些破旧的抹布，信誓旦旦的说着。
许禾：……
把我刚才的感动还给我！
用抹布蒙眼睛，这就是对待恩人的态度吗？！
而且这抹布到底洗了没啊？
感觉前一秒还在用来擦马桶啊！
“放心，抹布是干净的，我洗了好多遍呢，抱歉抱歉，理解一下嘛。”
楚妍妍也觉得有点不太好意思，但也没办法，让男生帮自己洗澡已经是楚妍妍能接受的底线了，如果再不蒙着眼睛，她真的会整个人全部烧起来的。
“唉……算了，当我欠你的。”
许禾叹了口气，乖乖把头伸了过去。
楚妍妍给他围了个严严实实，连一丝光都看不到，眼前一片黑暗。
“辛苦了。”
楚妍妍红着脸移动到浴桶旁，先是响起一阵淅淅索索的脱衣服声音，随即扑通一声，跳了进去。
许禾紧张的抿了抿嘴，只觉得空气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扑通扑通的响。
md，原来是自己的心跳声……
他总觉得自己如果继续保持这样的心跳频率，说不好今天就得死在这儿！
“你过来吧。”
楚妍妍将自己埋在水里，只露出一个脑袋，闷闷的吩咐道。
许禾按照她的指示，用毛巾小心擦拭着楚妍妍洗好的部位，只不过，因为被蒙住了眼睛的缘故，许禾或多或少，总会不小心触碰到楚妍妍娇嫩的肌肤。
“虽然知道你并不是故意的，但是……”
“你要是多碰我一下，我就要咬你了，碰一下咬你一口，咬死你。”
楚妍妍磨着牙，让许禾丝毫不怀疑她话语的真实性，顿时倒吸一口凉气，连声道歉。
在用毛巾擦拭到楚妍妍的大腿时，感受着毛巾下时不时有些凹凸不平的地方，很像是疤痕，这一发现让许禾一惊。
楚妍妍手腕那里的疤痕，许禾已经见识过了，想不到腿上居然也有？
“这个……”
许禾不知道能不能问，但他心中已经有了点猜测。
“想问就问吧，你想知道什么？”
或许是因为赤诚相见的缘故，楚妍妍没有再害羞，态度也变得坦诚了。
“你的一切。”
许禾小心擦拭着楚妍妍的后背，轻轻道。
楚妍妍沉默了，随即有着一道淡淡的声音，掺杂在升腾的雾气里，飘飘渺渺，空空洞洞。
“我的人生……在十三岁那年刚刚启封，就已经翻篇了。”
“我突然变成了残疾，这双腿，无论我掐也好，用刀割也罢，始终没有丁点知觉，腿上的这些疤痕，都是我自己留下的。”
许禾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被楚妍妍伸出手指按住了，她继续道：“你知道……在刚开始的时候，我为什么会被欺负吗？”
“不是因为我变成残疾了，而是因为我没有妈妈。”
楚妍妍自顾自的说着，语气空灵而又平淡，像是在诉说一件和自己完全不相关的事情。
“或许是因为我命不好吧，妈妈在我刚残废的第二年就走了，刚残废的时候，妈妈会在学校照顾我，陪着我一起，那个时候……我并没有被人欺负。”
“后来妈妈去世，奶奶年纪大了，不能太累，不能跟着我一起上学，妈妈不在了……我这双腿什么都做不了。”
“我以前……在学校里是会吃东西的，我也很喜欢吃零食，但这毕竟只是以前了，没了妈妈，我照顾不好自己，初中没有无障碍厕所，有时候水喝多了，也没办法去解决生理问题，就只能憋着，然后憋不住了，就漏在教室里。”
“他们说我臭，说我脏，说我是个废物。”
“没错，这些我都认的，全是实话。”
“王鹏和张熙，在当时和我一个初中，事态是从什么时候发生转变的呢……大概就是因为他们两个吧。”
“从一开始的嘲笑，变成了辱骂，再后来……变成了无止无休的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