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悟道丹
“家法，宗祠堂……”
生为姜侯府世长子的姜显之，本该沉稳，此时却如稚童般打愣。
宗祠堂，那是什么地方……
即便是他如此显贵的身份，除去每年祭祖，也只有在成人礼时破例进入过一次！
如今父亲大喜之日，却……
他还想再多说些什么。
但身后的沈芊雨惊呼一声，打断思绪，见自己二妻从老父抢过小儿伤官，急切神情看着姜伤官的衣袍血迹，眼睛逐渐通红……
姜显之终于意识到问题似乎是出在姜伤官身上，连忙跟上。
素日里脾性向来粗犷的姜二子，姜平之，迟疑不解想要上前。
却被身边的姜三子安之拦住，对着他微摇头。
两人对视一眼，他们都看出老爷子的不对劲，不敢再招惹，听话领了父亲的命令，快步走出此地。
姜伤官听着沈芊雨的哭泣，小手握拳放在嘴边轻咳了几声。
虽是一脸委屈的做作神情望向老祖宗，引得其心痛。
但本人却心情翻腾起来。
又一枚悟道丹？！！
能服用两枚悟道丹，真赚大发了！！
姜伤官不由得窃喜，内心得意大呼：“果然是会哭的孩子，有奶吃！这波实属不亏啊！！！”
甚至已经开始在内心比对，服用下的这两丹品质。
还是觉得逆袭系统给力些，它赠予的悟道丹，实在是没有任何杂质，几乎达到入口即化的程度。
于是，姜伤官更加卖力哭闹，心想能否讨要更多好处，眼睛隐晦瞥向大娘顾雪仪。
见她神情虽是平静，眼底有惋惜闪过，见此，他不由得更加得意。
顾雪仪还没说什么。
姜老夫人再次开口，“老爷，是不是小题大做……伤官只是一点小儿风寒，值得你使用悟道丹来医治？”
沈芊雨闻言，纤眉竖起，抱着孩子，正要厉声出口。
而她的丈夫，姜显之却抢先焦急道：“母亲此言差矣！若是简单的风寒，为何父亲在行功给伤官推周天时，却吐出毒血，分别是有人加害我儿！！”
随即他转身对着姜应疆，恭敬躬身：“还是多谢父亲赠丹，护我儿周全！”
姜显之此举，其实更多的是为了护住沈芊雨。
他深知其品行虽贤德，但难免毛躁，若是言语冲撞母亲，让其失去体面，即便事出有因，但姜侯府规矩森严，事后难免有人拿此做文章。
当然，沈芊雨心思简单，想不到这些，也并不领情，对他怒目相视后，再听孩子哭声，心乱之下，眼泪顺着脸颊淌下。
此时看着自己孩子，“伤官，你怎么了？你别吓唬娘啊，伤官！”
姜伤官尴尬，觉得自己做的有些过了，逐渐停止。
看着这一世母亲的伤心欲绝神情，姜伤官心底生出莫名感触，第一次开始正视这段亲情。
见姜应疆摆手，他环顾一圈后，神情依旧难看，带头与夫人一同起身，先行离开宴席。
而他走后。
众人这才如释重负地长舒一口气。
别看他们各个身份不俗，又是人前显贵，但在姜府，面对这个从数十个战场下来的姜老爷，谁也不敢冒头。
不过他们明悟事情原委，看去自己外的所有人，皆默不作声。
人心深沉啊。
但谁又能想到竟有人大胆到，在老爷子寿辰时候，来上这么一出，但是不管是谁，今晚确实有好戏看了。
“显之！这到底是谁，如此狠心对一个孩子……”
沈芊雨用力抱着孩子，还想说什么。
姜显之连忙出声安抚，待其情绪逐渐平复，对两位妻子道：“事出突然，但好在伤官服下悟道丹，应该无恙了……”
“雪仪，你带着芊雨先行去往宗祠，莫让老爹等太久。”
“寿宴莫名中止，虽然有二弟，和三弟安抚宾客们的情绪，但我身为姜侯府世长子，这时候总要站出来……”
说罢，他虽歉意，还是快步离开。
看着其远去背影。
顾雪仪在身后，终于第一次开口，她弯身温婉道：“夫君请放心，我来帮助妹妹，不会出什么差错的。”
“谢过姐姐了……”
沈芊雨简单道谢，神情恍惚离开，去往宗祠方向。
而顾雪仪看着怀中，自己的孩子姜邦保，只见其刚才处在如此气氛紧迫的环境，依旧沉沉入睡，恍若不知。
目中闪过复杂，最后，咬咬牙，转身看过在场众人，紧跟着离开了。
当事者皆走了。
其他人低语讨论一阵后，逐渐散开，唯有一个奴婢低头留在原地微颤，脸色惨白，双手指交缠。
……
姜府门前。
诸多轿撵，马车刚刚休息一阵，又立即启程。
沿着来时的路，在雪地上再度拉出无数道行车痕迹，门口看热闹的行人皆诧异，不解为何这么快就结束宴席：“往年可没这么早结束啊……”
这些华贵车辆中，唯有一辆车帘未曾放下
其上的布帘纹有“顾”字纹。
一张俊俏的美妇面庞隐约露在外面，整体风韵犹存，但脸颊瘦削，眼神浑浊，看向姜府门口处的姜显之。
心底隐隐升腾不安。
她正是顾相夫人刘氏，顾雪仪之母，也是姜显之的丈母娘。
本是借此机会来看望自己一年多不见的女儿，但没想到，姜府会半途中止寿宴，匆匆赶人离开……
姜显之在门口静默。
等到所有轿撵马车在眼前消失后。
转身吩咐下人几句，离开这里后，府门很快关闭，引得行人们再次猜测起来。
……天色刚黑。
姜府静默。
唯有一处灯火通明。
管家带下人和奴婢们，只在小院里等待，其他人不安，而管家面色平静，看不出什么。
宗祠堂内雕梁画栋，正中摆放一张黑漆大桌，其上贡品琳琅满目，尽显气派。
正中央是一座高大的神龛，上面供奉着姜家祖先的牌位。
香炉里的香气相互交织，让人倍感宁静。
而在这份宁静下，却是有着死寂一般的压抑。
所有姜家人看着背对他们的那个虽老迈，但伟岸身影，就连老夫人也不敢出声，只待姜应疆开口。
姜伤官左右看着，有些感到无趣。
正好已经喝过大娘侍女送过来的参汤，润过喉后，他兴致再起，再次啼哭不止。
听之声嘶力竭，闻者心碎，令听者泪垂。
听到哭声，就连他的大哥姜邦保，也不再睡觉，跟着一起哭闹，声音此起彼伏，却无一人安抚。
两母抱着孩子轻拍。
姜伤官反倒先停止哭声，对大哥露出一个赞许的眼神，觉得他在这方面也颇有天赋。
这时候。
姜应疆转身，逐一看过夫人，三子及诸人后，面色带着难过道：
“我行将就木，即将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