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小青山
过了牌坊,正式踏入东区,周围的气氛即刻变了。
以石牌坊为分界,西区热闹非凡,而东区则是一片死寂,街道飘着干枯的黄叶,衰飒秋风占据所有。
黑鸦一蹬,按陆病的吩咐直接飞出,去探寻方仇的踪迹。
陆病则是一意往绣衣坊的方向去,这个时候绣衣坊大概率是清空无人的,他要去验证一个猜测。
一个从一开始便被他不小心忽略的事情。
步履不停,绣衣坊的大门很快出现在他眼前。
陆病眼眸低垂背靠墙根,血管蜿蜒而出,率先进去探路。
果然不出他所料,里面一个人影都没有,似乎是离开仓促,内部房门扇扇洞开。
血管用力,将他身体带入。
陆病一落地迅速扫过一圈周围环境,按照记忆来到当时看见常伯的地方。
接着,他沿着记忆中常伯走的方向摸索过去,印象了常伯最后是进入走廊末尾的一间房内。
陆病推开门,尘土飞扬,扑了个满面。
除开堆积的灰尘外,房梁与里面物件上都盘踞着许多蛛网。
“奇怪......”陆病低声呢喃,这间房子不像有人住的样子,看起来荒废许久,而距离他看见常伯进入甚至不过十天。
难道和锦娘家一样,有暗道?陆病手指摩挲,心下思索。
可就算存在暗道,一番搜索下来,需要耗费的时间不在少数。而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开洞幽?陆病随即否定,洞幽使用次数有限,不到关键时刻,需要保作底牌。
他眉头紧皱,心中不由生出一些烦躁来。
说到底还是自己不够全面完善,一路下来被各种信息搞混了头,把这里给忘了。
忽然,瞥眼间陆病在圆木桌上看见一抹指印。
指印纹路并不规则,像是不小心沾上。
他蹑脚走近,避开指印,将手轻搭在布满灰尘的圆桌上。
“这桌子,有些太稳定......”他蹙眉犹疑。
按理说这种摆放很久,没人使用的桌子,多少都会有些颠簸,原因在于关节组合上的老化松动,还有尘蠹的侵蚀作用。
如是想着,他手上用力,将桌面向上抬。
“有了。”心中暗自惊呼一声,桌子纹丝未动,这就更加不符合常理了。
三境武者,就算不用全力,力量也还是远大于普通人。然而眼下却连一张桌子都没法抬动。
陆病挑眉,手上力道变化,由抬变成向左边转。
结果却还是毫无动静。
接着他反向用力朝右,这下便起了变化。
桌面缓缓向右旋转,带着嘎吱的摩擦声。
继续转动,陆病抬眼看向屋子四周。
只见,随着桌面的扭动,书架紧靠的两面墙也跟着向后翻面,将空格书架的挡板一并带走。
转动继续,书架上渐渐推出册册文案。
咔吧一声脆响,手中圆木到底了。
陆病跨步上前,从书架中随意抽出一本书。
书的封面竖排三个字——‘小青山秘令’
“小青山?”陆病眼中带着郑重将书页翻开。
“这是......?”他眼中显现出惊讶,里面的文字他完全认不得,和牌桌空间中解密的书籍一般无二。
蝌蚪大小,形状扭曲。
“咳咳......不经人同意随便闯入,陆少衣不太礼貌吧。”
苍老病态的咳嗽声将陆病猛然唤醒,他将手上书册收入翠袋,扭头循声看去。
来人他熟悉,且正是跟着这人,他才能找到这。
“常伯,别来无恙。”陆病冷笑一声。
常伯佝偻着背,缓缓将门合上,抬起褶皱的眼皮看他。
“把秘令拿出来,我可以考虑放你走,你还有用。”
陆病不接他的话,而是意味深长道:“你是兰台的人吧?”
岂料常伯闻声顿时大笑,牵动起剧烈的咳嗽。
“你要这么说倒也没错。”
“秘令我要了。”陆病摇头,语气坚定。
虽然他看不出这秘令是什么东西,但绝对不简单,毕竟能和牌桌搭上一些关系。
“要么你让开,要么我帮你。”他眼中精芒一闪,铺设的在地的血管登时破出。
虽然大概率没用。
毕竟常伯过来时他毫无察觉,也就说明对方能完全躲过血管的感知。
只是,常伯接下来的回应却让他变得疑惑。
“那你走吧。”
说着,常伯迈着颤抖的步伐走到他身边,从书架上拿过册子随意翻阅起来。
陆病半信半疑的看着他,心里一阵怪异。
就这么放自己走?
不过对方要放,他当然要走。
只是临出门前,常伯又一句话,让他止住脚步。
“记住二十年前你答应的事,我很快会找你。”
陆病猛地回头,对上的是常伯意味深长的目光。
“你是谁!?”
常伯叹气摇头:“你不是说我是兰台的人吗?那便是吧。”
“二十年前的黑衣人是你?”陆病紧赶着话问道。
得道升天出现在他手中,上面气机流转,隐隐有爆发之意。
常伯失笑摇头:“黑衣人是谁有什么关系?重要的是,你要还的。”
“我要是拒绝呢?”陆病面色森冷。
常伯深深看着他,语气正经:“你会死。”
“二十年前你当是口头誓言,实际上,天可听的清清楚楚。”说着,他伸手往上指。
“快去吧,不死药可不等人。”常伯摇头,率然一笑。
他从始至终没有对陆病展现过任何恶意,这也是陆病所不理解的,他......或者说他们,就那么自信?
“你们难道不是为了不死药?”陆病声音有些沙哑。
常伯嗤笑着:“不死药?你们争来争去的东西,对我们来说只是可有可无。”
“顺手而已,你如果要我可以让人帮你。”
陆病当即摇头拒绝,这种好意他可不敢消受。
常伯见他还不走,随手挥出一阵风。
这风有些迷眼,当他再睁眼时便已经在绣衣坊外的街道上。
先前一切,似乎只是幻觉一样。
陆病心里一阵沉甸,二十年前的誓言终于从水里浮出,刀子般抵在他的后脖。
最让他感到离谱的是,自己最后都祭出得道升天,但常伯却像根本看不见一样,完全无视。
这只能说明,以对方的实力,压根看不上或者说毫不惧怕他的任何手段。
将这种无力按下,他不由有些啼笑皆非。
县衙那帮人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和什么东西合作,与虎谋皮,那会被啃的渣子都不剩。
还有方仇,他如此努力的想要站到中间,却不知道,周围已是深渊。
江骧是把他推下去的一只手,而常伯的存在,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