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终局
三心挥舞血刀，猛地砍在贪狼脖颈。
后者眼神一滞，口中哀嚎一声，却依旧没有松口。
脖颈处，虽然开裂，但进刀不深，且依旧保持着一种诡异的恢复速度。
只是，三心并未就此住手，它撇头看着咬在胸口的贪狼，脸上笑容狰狞，右手反持血刀，一个劲的朝自己胸口捅。
每一下都捅在贪狼脊背处。
它还是不肯松口，甚至嘴里不停发出狂躁的嘶吼。
打到现在，两人都已失去理智，纯以最简单粗暴的方式互相攻击。
利爪撕扯，兽口拉拽。后者则是血刀不停砍击，铿锵声如雨点般传来。
二者身后的明明大月已经被白云淹没，正悄然下坠着。不远处，一轮赤红的太阳接替着自天边攀出。
红日灼烫的光线照来，给二人血污密布的身躯染上一层惨烈的氛围。
僵持还在继续，三心挥刀的频率肉眼可见的慢下来，甚至有些虚浮。
同样的，贪狼也已经有些咬合不住，随着血刀的砍击，身体不停摇摆。
杀气凝结的巨龙形象变得渐渐淡薄，似乎下一刻就将消散。
常伯的身影突然从大日中走出，摇头叹气的看着缠斗的二人，在他身边站着百无聊赖的周巡使。
“要出手了？”周巡使随口问道。
常伯依旧摇头，陆病不能死，至少现在不能死。
只见，他一挥宽大衣袖，一阵风骤然吹出，将三心径直卷飞。
同时一步踏出，将贪狼拎在手上。
贪狼嘶吼着，眼神凶残的盯着常伯，迎来的却是后者的一巴掌。
视线越过三心，一阵搜索后放在下方林地间。
“唉，他们的人来了。”女子叹息一声，将陆病头颅放在地面。
“看样子杀不了了。”
说着，她的身影开始变淡。
“狂迷这个状态到底是什么？”陆病冷眼看她，问出最后一句。
女子轻声道：“这个状态是个桥梁，你的灵魂会飘升，会吸引来不同的东西，例如上次是月官，这次是我。”
“我还可以好心奉送你一句，牌桌上的四种牌，说到底都是我们的力量分支。”
“你们和牌桌到底有什么关系？你先前说三心更适合出牌，更能杀死神明，可你自己就是神明。”陆病平静追问。
前者只是清淡一笑，随之彻底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
天空中，这场有头没尾的战斗因为常伯的出现而告终，他们已经离开，空留三心独立，口中依旧喧嚷着杀声，只是气力虚浮。
它扭过头，将目光投射在属于陆病的庞大身躯之上。
支撑地面的血管依旧稳固，血衣飘曳，传来阵阵腥风。
三心异常的陷入沉默，它仿佛在纠结什么，眼中快速掠过一丝不属于诡的复杂。
良久，它迈动步伐，朝无头身躯走去。
接着从胸膛的破口走入。
下一秒，身躯之上长出一颗没有五官，白发凌乱的头颅。
某处黑暗的疆域中，三心杀机充盈的眼神放在陆病身上。
“祂给了你这次机会，你要怎么选？”陆病冷眼看他。
这次他没法阻挠，只能看三心自己的选择，头颅离体，他已经失去身躯的操纵权。而三心因为女子的关系，已经具象诡化，某种意义上脱离唯心的存在。
眼前的黑暗疆域不过是心居之地，恰当的说，心中幻境更为适合。
三心不语，二人沉默对视。
许久过去，三心终于开口，却诡异的不再发出杀声，而是用沙哑低沉的声音说出二字：“江南。”
陆病轻轻颌首：“我知道了，不久后我会去那里走一趟的。”
与二心的因果不同，陆病能清切感受到，三心的因果更为庞杂。
也是如此，陆病笃定他不会占据身体。
因为他少有理智。
而那庞大错杂的因果，需要陆病这个有理智的人去做。
外界，三心昂起五官空洞的头，面对初升的朝阳长长的叹出一口气。
感受着阳光洒下的和煦，他眼底悄然走过一丝属于人的留恋。
而后他默默转身，身后血管耸动，将他向下方送去。
半途中，巍然身躯逐渐缩小，回归正常。
连带的是体内蠕虫的哀嚎与消散，它们舍不得离开这具肉身，更舍不得离开这浊恶人间。
他飘然落地，脚下是陆病的头颅。
三心将之捧在左手，右手血刀横于脖颈，向后用力一推，头颅掉落。而后，他将陆病的头颅高举，向断口处按下。
瞬间，陆病猛地睁眼，大口大口喘息着。
地面上，没有三心的头颅，脖间也没有理应出现的血线。
在头颅放回的刹那，三心的诡化彻底解除，重新转化成唯心存在。
陆病跌坐在地，从他身上传来顿顿剧痛，直钻骨髓。
“真狼狈啊。”他咬牙感叹一声。
身上大大小小创口加起来得有近百道，一眼看来，和凌迟过的人差不多。
四处都是翻卷的皮肉，甚至左臂大块皮肉被撕去，留下深可见骨的沟壑。
陆病干脆躺倒，不再动弹。
身体这个样子，就算想动也没办法。
印象里，黑鸦走之前好像让他去苍州城外的天阙山。
得道升天是一定要拿回来的，去江南处理三心的事，这宝贝少不了。
如是想着，他将下一目的地放在苍州城。
接着他又想了许多，模模糊糊的，最终睡了过去。
不知过去多久，当天空再次陷入黑暗，明月再次爬上山头，陆病才悠悠醒转。
身上的伤肉眼可见的好了不少。
不得不说，继承二心的三境武者后就是方便，元气温养下，整个身体的恢复速度得到显著提升。
他试了试站起，虽然还是吃力，不过却也勉强起身。
扶着树，陆病开始向回走。
张千死后秋楼主和春雨楼的人便没了踪影，兴许怕被战斗波及生命，果断把不死药放弃了。
这倒是便宜他。
如是想着，他从翠袋里将那拇指大小的白色圆丹拿出，在手上仔细打量。
“为了你这玩意，整个清丰都没了。”陆病苦笑一声。
咦......若是没记错的话，还有一颗丹胎？他猝然想到。
再次将手伸进翠袋，从内掏出巴掌大小的白色光团。
手感好像有些变化，肉嘟嘟的？
白光一点点消散，融入他左手的不死药中。
当最后一点消失，裸露出的，是一个皮肤褶皱的羸弱婴儿。
“这就是丹胎？”陆病心中浅浅震惊了一下，不过转瞬便想通。
按理说这丹胎大概率是锦娘的孩子。
念及至此，他又将锦娘放出。
后者看见他的第一眼，脸上顿时流露出愤恨与怨毒，只是这一切都在看到他手中的不死药和婴儿时消融。
“不......不可能，你怎么会！”
锦娘的声音苍老而沙哑，却被无以复加的震颤充斥。
她怎么也不敢相信这样一个结果。
陆病白她一眼，他才是最应该愤恨的才对。
冒死将她抢出来，结果因为小青山的关系，压根没派上用场。
不死教和张千的主意打的叮当响，把他骗去中黄村抢人，末了自己还藏了个第二丹胎。
更是一箭双雕的把春雨楼踢出局。
若是没有小青山的出现，以及二心的关系，这不死药或许还真到不了他手里。
想到这，陆病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低声呢喃道：“师兄啊，外面世界大的很，可别死了。”
在变故发生的第一时间方仇就自己跑了，而由于不死药的关系，所有注意力都在他身上，自然没有人会去追毫无价值的方仇。
他将所有收回翠袋，迈着步子往清丰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