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让他做皇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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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61.劝说

君臣之间的争斗,一直都是生生不息的。

朱见深再为万贵妃争皇后的位子,结果万妃在朱见深出宫祭祀的时候,病重归西。

在嘉靖老爹朱祐杬和朱祐樘之间,想选朱祐杬,朝臣反对,最后选定朱祐樘。

因为著名的“黑眚”案,道士蛊惑宫女,守门侍卫,妖人登上皇宫后山观察皇帝,最后设置西厂。

正德皇帝,借助宁王案,看似喜欢打仗,实则为掌握军权,落水后,朝臣不给换太医。

想要出宫,被官员限制,只能在宫里让刘瑾和太监扮演宫外的百姓和贩夫走卒,足以反映朝臣对皇帝限制。

嘉靖手段有,挺威风,但是子嗣很倒霉。

万历皇帝十五年不上朝,国本之争,看起来荒唐,实质也是权力相争的体现。

不上朝,摆烂,换种角度,都是对朝臣的一种反抗。

朱厚照接待过夏儒,回到乾清宫就使劲儿回想以前读过的几本明朝历史。

他刚开始。

想活命。

想享受皇帝的富贵日子。

觉得自己也能行。

跟杨廷和对着干。

反抗杨廷,确实是很爽,杀张锐搜东厂也很爽。把王阳明调回来也爽。

但是自己倒霉了。

自己孩子没了。

太医院经验丰富的御医,诊脉后确定是皇子,实在可惜。

夏皇后心里也觉得,自己屈服杨廷和不说,还要拉着她屈服杨廷和,难免有些失望。

“陛下,太后娘娘在那里跟刘公公闹腾。”

谷大用小心翼翼进来,看着出神的朱厚照。

“嗯,去看看。”

…………

朱厚照刚到仁寿宫外,就听到里面吵吵闹闹,还伴随着刘瑾的解释声,还有张延龄,张鹤龄兄的声音,吵闹的很。

他无奈的走进殿里,果然看到张延龄和张鹤龄两个活宝,站在张太后身前,指责着刘瑾。

刘瑾看到皇帝来了,瞬间松了口气,心狠手辣这么久的老太监竟然眼泪汪汪,连忙道:“爷,您终于来了。”

显然,刘瑾已经被摧残过了。

朱厚照压下心里不满,走到张太后跟前:“母后,你这又是闹什么啊。”

接着看向张延龄跟张鹤龄。

“舅舅,为何不对朕行礼?若是御史知道此事,明日早朝必然弹劾你们。”

张太后对着自己的两个活宝兄弟说道:“过来,行礼。”

张鹤龄跟张延龄上前道:“拜见皇帝陛下。”

朱厚照没有制止,也没有让他们起身的意思,自己是皇帝,在这个时代,尊卑是早就固定的,让他们牢记这些尊卑,才是让他们摆正位置,对他们好。

朱厚照走到张太后身边:“母后为难刘瑾做什么,是什么大事,冲朕说就是。”

张太后看了眼刘瑾,看向朱厚照,蛮不讲理道:“刘瑾不让你两个舅舅来看哀家,”

朱厚照正准备坐下,听到这个事,轻笑道:“朕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就这事儿。”

“这事还不算大?哀家跟这狗才争执许久。”张太后抱怨着。

“母后,你这不算大事儿啊。”

“这怎么不算。”张太后嘟囔。

“我儿子没了,这才是大事。”

“哀家……”

张太后被噎住,你儿子没有了再生就是,算什么大事。

良久,又开口。

“你两个舅舅跟母后最亲,以前先帝都是允许进宫的。”

张太后搬出朱祐樘以前在时的规矩。

“两个舅舅算是外臣,朕宫里还有皇后这些女眷,皇家的事,不似平常百姓亲戚那般随便。”

张太后听了这话,神情一黯。

若是正常母亲,听了皇帝这么说,当然就识大体,但是这可是张太后,被鹌鹑男人弘治惯坏了的张太后。

突然被朱厚照拒绝两个弟弟进宫,当然不爽。

张太后认定,皇帝重孝,只要自己说说,再闹闹,肯定可以,顿了会儿道:“儿啊,你就心疼心疼你两个舅舅吧。”

朱厚照道:“娘啊,我亲儿子刚没了,你也疼疼我吧,想想儿子要怎么去面对前朝的风言风语。”

张太后不满道:“是皇后自己不小心,母后又不是故意的……再说天下有哪个孩子怪罪亲娘的。”

朱厚照摇摇头。

“可母后不带她出去,大清早能在冰上摔倒?若真追究起来,母后是罪魁祸首。”

“这皇嗣是国本大事,我没了儿子,才知道,这是要被天下戳脊梁骨的,不是我做些仁政功德就能盖过去的。”

张太后无话可说,于是哼了声道:“哼,你就是看先帝不在,欺负哀家。”

朱厚照换了语气:“两个舅舅天天进出后宫,太不合适,且这几天御史没少上奏疏,弹劾他们两个的内容,我就不一一细说了。”

“总之,后宫乃女眷之所,没有我的意思,外男不宜频繁进入。”

“你舅舅不是外人,再者又不会出什么事,且宫里除了皇后,你也没什么女人了,不会有事的。”

朱厚照听到这里,似乎是对张太后很失望,也不看张太后的脸色如何,低头喝着茶,道:

“武英殿大学士,户部尚书王鏊昨天上奏,提议我,好好选些秀女进宫。

正好,也该选些,免的宫里空着,被舅舅混进来,让御史朝臣笑话。”

朱厚照并不是听王鏊他们的意见,而是提醒张太后,张家两个兄弟出入后宫不妥。只要能阻止张家兄弟进宫,选秀女他也愿意做。

“你不愿意,他们还能左右你不成?”张太后道:“儿啊,你是大明的天子,你说了算。”

“我这皇帝,做事说话,得朝臣服从,皇命才会生效,若是他们不愿意服从,觉得我这皇帝连家事都管不好,让御史殴我几拳,吐我几口,也有可能发生。”

“官员朝堂互不顺眼,殴死官员的事不是没有,若是哪天,朝臣对两个舅舅忍不下,围攻打舅舅,我也没办法保他们。”

“总之,您要照顾两位舅舅,我自是愿意,毕竟血浓于水。可是他们不能天天拿我的后宫当集市逛。”

朱厚照知道,靠着张太后的笨脑子,不会想这么多,也不会考虑儿子的处境,只会考虑自己亲弟弟没扶持好。

只说到这个份儿上,就够了。

张太后沉默半晌,只开口询问道:“王鏊……为何突然提议选秀?”

语气质疑,显然不信。

朱厚照接过刘瑾递来的帕子一边擦手,一边说道:“他说,身为君王,子嗣是大事。”

“太祖高皇帝有子二十余,与后宫充实有关,皇考子嗣稀薄,已经是不孝,是荒唐,岂能让我再如此下去。”

“王鏊的话很有道理,我决定采纳,让后宫遍地开花。”

张太后觉得,王鏊有意在骂她的意思,指着外朝方向,嘴唇颤抖着,看着朱厚照,道:“安敢如此意指哀家,讽刺先帝!”

朱厚照连忙道:“娘莫气,气出病来无人替,这些臣子,说话就是杀伤力很大,习惯就好。”

什么杀伤力……张太后顾不得去想怪模怪样的词,满脑子都觉得王鏊在讽刺她。

不仅说皇帝无儿子,还说先帝只有自己这个皇后,意指自己独霸后宫,只生根独苗出来。

明明就是损害先帝名声,损害皇帝脸面,此乃大逆不道。

张太后道:“这个王鏊,简直是活腻了!信不信哀家杀了他!”

朱厚照道:“娘啊,王鏊的性格,您难道不知道?向来是风骨高过生死。”

王鏊跟杨廷和一样,都是为了邀名,巴不得在青史留名。

只是王鏊更烈性一些,要是因为这个杀了而名流史书,王鏊估计得笑死。

张太后看着朱厚照:“你的意思是王鏊是对的?!”

朱厚照安抚道:“不要跟他们一般见识,这事我知道娘是对的,可是祖宗成法上,得过去,外朝都这么认为,是他们的共同目标。

若是传成您阻止皇考,再阻止儿充实后宫,您担不起这个罪名。”

张太后当然见识过御史把朱祐樘喷的体无完肤,整日惴惴不安的样子,也感受到自己有些做法被外臣反对。

像个泄气的老母鸡。

朱厚照就利用王鏊的名义,借力来给张太后施压,反抗张太后扶弟魔的做法。

看到张太后不吭声,朱厚照说道:“眼下子嗣损失,不宜迎风头而上,当避之,免的把矛头引到两位舅舅身上。”

这是希望张太后别闹,只是暂时避过这段风头,再说又不是见不到弟弟了……当然,往后的日子,可不是任由张太后惯着张延龄跟张鹤龄兄弟了。

他就是要把张太后身上的扶弟魔特质给扼制住,说什么也不能任由她没脑子下去。

张太后不服气,当年自己弟弟在宫里喝醉酒,侵犯宫女,被内侍拿金锤打,自己还不是让那个内侍死在大牢,替弟弟报了仇。

儿子是皇帝,自己杀个朝臣还不行了?

很是不服气:“真的不能给王鏊按个罪名处死?”

朱厚照摇头:“王鏊,李东阳跟杨廷和他们都是皇考指定的顾命之臣,不犯事,儿处置,岂不是令朝臣群怒而攻。”

他跟太祖,太宗皇帝不同。

这些除了文臣盘子,还有武将兵马在手,盘子稳固的很。自己就跟杨廷和杠了下,立刻吃亏了。

现在干事都得学聪明点。

张太后觉得自己儿子说的也是很有道理的,虽然总觉得哪里不太对,但又似乎很对,想来想去脑袋空空。

干脆道:“我不让他们两个天天进宫陪我就是,不过,隔几天来一次总可以吧。”

“可以,隔几天就让刘瑾派人带着两个舅舅进一回宫,不过这天黑之后,不许逗留。”

朱厚照也适当放宽,没有步步紧逼到不留余地,逼的太紧,容易跟张太后成仇人。

他可不想再多个仇人,更不想落个对母不孝的名声,不敢碰,敬而远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