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细雨
“我刚刚有看到，你是在往远处扔草靶对吧。”
“对。”
“你再扔一次，要尽量远，要让自己的肌肉放松，把自己的手臂想象成鞭子，或者水。能做到吗？”
“我试试。”
一副草靶即将要被扔到中堂的外面，而林羽的箭紧随其后，将其钉在地上。
“好了，是不是比刚才更远了。”
“确实是这样的。”
“现在你拿起弓，不要慢拉弓，而是快拉，把持箭手尽量想象成鞭子或者橡胶之类的柔韧物体。”
那孩子拿起了弓，站定了姿势。
“不要在意姿势，快！再快点。你现在正在打猎，有一头老虎正在朝你冲过来！哪里有那么多时间准备！”
沉默寡言的孩子，闭上了眼睛，他似乎真的看见一头月下猛虎朝他扑过来。
在那么一个瞬间，他忘记了姿势，进入到了一种空明的境界。
“咻！”
他紧闭的眼睛缓缓睁开，林羽摸了摸他的头。
他射出的箭已经贯穿了靶子，对于这个年纪的孩子来说，已经是巨大的力量了。
高山仰先反应过来，带头鼓起了掌。
他没有在意他父亲的看法，没有穿鞋，就这么光着脚，走到了林羽的前面。
亲切的拉起了林羽的手：“神乎其技！”
“稚子通神而已。”林羽谦虚道。
看到少主和家主带来的继承人一片祥和，一副兄友弟恭的样子，水取流门人心里的那块石头终于放下了。
高山敬也乐的见此，大手一挥：“来来来！接着喝，接着喝！”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林羽已经逐渐跟各位水取流的门人们活络起来。
他已经有些醉了。
高山仰已经喝多了，在他妻子的搀扶下，他跌跌撞撞的来到林羽的旁边，搂着他的肩膀：“林弟，你说，怎么会有你这种人呢？恨不得早点认识你。”
“就是现在也不晚啊。”
“是啊，但是，林弟，说真的，一开始我还很担心是老爹被人骗了，但是现在我知道了，就算没我们，你一个人，一人一弓，也能再射出个水取流第二来！”
他紧紧的握着林羽的手，生怕他跑了似的：“我绝对不是那种容不下别人的人，所以我接下来问你的问题你不要多想。”
“嗯，你说。”
“你告诉我，在那所学校里，你到底感觉到了什么不一样的东西，你为什么不跟父亲说？你总可以跟我说吧，兄弟。”
“我真的不知道。”
听到林羽的答案他显然愣住了。
“就当哥求你了，没事多来看看，为了这些孩子们，他们也很喜欢你，指导指导总是好的，父亲不再怎么拿弓了，我也没有才能，大家都靠着老东西，水取流的未来我看不见，有了你，今晚我看见，有很多不一样。”
他已经说不清一句完整的话，语序已经完全的混乱。
尽管他的儿子和妻子拼命的拉开已经陷入昏睡的他，但他还是紧紧的握住林羽的手。
嘴里嘟囔着：“就当是为了这些孩子们，林羽……”
高山仰被他的儿子拉走了。
竹林中，高山仰扶着竹子，不断地吐着。
似乎吐出来让他舒服了很多，他对着自己的儿子说道：“我以前听你爷爷给我讲过一个故事，他说有一种鸟浑身黑漆漆的，总是屈居在木雁之间，为两者所不识，总是望着太阳，总是自己义无反顾的冲向火中，大家都不明白它想干什么，它说什么也没人知道。你知道这是什么鸟吗？”
“父亲，这故事你从刚刚林羽叔那回来开始已经讲了七遍了。我知道，是凤凰。”
“没错，就是凤凰。你林羽叔就是凤凰。所以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吗？”
“把平子姐送他？”
“孽畜！你就惦记着裤裆这点事？是你林羽叔跟你说什么你就帮他做！别让他被不懂的人所辱！”
“那要是林羽叔主动求辱呢？”
高山仰白了一眼自己儿子：“想让他做他想做的，然后你再做你想做的。”
“明白。”
“好儿子，水取流可续百年。”
“哪有千秋万代的流派。”
“但是有千秋万代的书。”
高山仰盯着前堂，默默的退回后堂休息去了。
林羽也在恰当的时刻告别，一场宾主尽欢的盛宴。
尽管高山敬数次挽留林羽，但还是被林羽拒绝了。
高山敬安排了自己的司机，将林羽送回家。
林羽坐上这辆豪车，关上车门，看向旁边，却发现已有一位和大失德子相似的少女柔情似水的看向了他。
“我都跟敬说了你不用跟来的。”
“我是想跟来的，我很好奇。”
林羽揉了揉脑袋，脑袋昏昏沉沉，汽车已经发动。
“你是怎么想到那样的去教那两个孩子的？”
“你说要训练少主，是真的吗？”
“你怎么能做到每次都一箭双靶？”
“你……”
林羽的嘴已经渐渐的有些张不开，靠着车窗，沉沉的睡去。
“夫子，我现在可以说会射了吧。”
“勉强吧。”
“怎么这样，明明孙哥教我的射法我都已经掌握了。”
“你觉得和你的御比起来，你的射怎么样？”
“确实还差一点，嘻嘻。”
“嗯。”
“夫子，你为什么要教我们射箭啊？为什么不是剑法或者其他的什么东西。”
“等你明白的那天，我就可以放心把你交给你大师兄让你上战场了。”
“切……”
“你刚刚，撇嘴了吧？”
“不要哇，夫子——”
林羽惊醒，他眼前的车窗已经蒙上一层细密的水滴。
豪车内放着舒缓的爵士乐，平子温柔的看着林羽的睡颜，眼睛中都是细雨一般的细腻。
车已经停下。
还没等林羽张嘴，平子已经把矿泉水递给他。
林羽喝了一口水。
平子指了指窗外，木下芽衣和森下下子正在公寓侧面的楼梯下等着他。
“我们在这停了多长时间了？”
“不长时间，也就两三分钟。”
“雨呢？雨下了多长时间？”
“从你刚睡着的时候就开始了。”
平子的声音很轻柔，她下车，打开车门，抽出车门内的雨伞，给林羽撑起来。
林羽下了车。
林羽侧眼看向平子，他知道平子一定有很多问题想问，但她一句话都没说。
芽衣冒着冷雨跑了出来。
她身后的森下下子撑开伞，快步跟在她的身后。
一滴雨落在林羽的鼻尖，秋已深，有些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