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邪修,何必成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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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抱歉,恕难从命

“此人乃我朝开国功臣,时任征南将军、江州刺史,后拜太中大夫、骁骑将军、永新侯。”

周凌道:“他名叫陈伯之。”

“陈伯之?”皮遂念了几遍这名字,忽然脸色大变,“想起来了,我曾听长辈及朝中多人说过他,只因素未谋面,不曾留心。”

“他是一个摇摆不定,见利忘义,毫无节操的小人!”

周凌摇摇头:“不要人云亦云,也不要以世俗的目光看待。人生在世,谁没有过苦衷?谁没有做过昧着良心的事情?面对艰难的抉择,谁没有冲冠一怒的时刻?”

“瑕不掩瑜,他始终是一代名将,征战无数,三年前已是七段忘道境界小成等级,不知现在修为可有提升?”

皮遂沉思片刻,道:“我回想起关于此人的诸多传言,确有不少夸大之处,但见风使舵,反复不定,绝对没错!”

卫瑞一脸疑惑:“你们说的人什么情况?怎么看法差异如此之大?”

周凌点点头:“无论我朝他朝,朝野之中,此人争议极大。遂兄,将你所知,告诉瑞弟。”

陈伯之,出身寒微,少有蛮力,据说少年时受到同尘派一名高人的指点,得以入道。

成年后,加入军旅,作战勇敢,东征西讨,凭战功加官进爵,官居骠骑司马,后任冠军将军,江州刺史。

九年前,宋练自立,建立大衍王朝,大燕朝廷任命陈伯之为安东将军、豫州刺史,出兵攻打宁蛮府。

两军尚未开战,陈伯之便率军投降,转身带着宋练的军队,一举平定东南。事后,他授任征南将军、江州刺史。

一年后,他举兵反叛,兵败后投靠大欢王朝,授平南将军、光禄大夫、寿州刺史。

三年后,即天建五年,大衍王朝的军队北伐,他又带着寿州归降,拜太中大夫、骁骑将军、永新侯。

三年前致仕回乡。

皮遂最后说道:“我一直不明白,众所周知,陈伯之修习同尘派的功法入道,明显是一个邪修,衍帝遇邪修必杀之而后快,为何对他网开一面?”

周凌故作思量,然后道:“也许,后来他改邪归正,摒弃了其它门派的功法,改为修习和光派的功法。”

周凌修习了净心派的功法,心里明白,一旦修习了这些功法,根本不会放弃,只因这些被列为邪修的功法,可快速提升境界。

甄言早已分析过,衍帝对于陈伯之邪修的身份,心知肚明,却一直假装不知,皆因陈伯之是一员猛将。

时逢乱世,闻鼙鼓而思良将,君王审视全局,能为己用的大将,绝对不会轻易杀掉。

此中缘由,周凌自然不会说出来。

皮遂道:“想必如此。”

卫瑞惊叹不已,一个人居然如此善变,反复变节,竟然得以善待,他叫道:“老将军的事迹,令人神往,想必风采依旧,威风凛凛,如今机缘巧合,我辈必然前往拜会!”

周凌颔首,道:“遂兄,我们决意前往拜访老将军,你意下如何?”

皮遂犹豫一会,现在没有更好的办法,如能请到这位老将军出山,也许能守住睢城,便勉强同意。

陈家是睢城的望族,不难打听,半个时辰后,周凌三人出现在陈家门前。

看着连片的宅院,卫瑞叹道:“宅院多为十年来所建,由此可见,陈家近年发展蓬勃。”

不久,护卫出来,说老将军身体有恙,不便见客。

卫瑞大失所望,皮遂转身便走。

周凌叫住皮遂,掏出一个物件,递给护卫,让他转呈老将军。

护卫接过,反复察看,这是一块黑黝黝的小铁牌,上面不知雕刻了什么图案。

周凌道:“老将军认识此物件,你呈上即可。”

这块铁牌是甄言给他的,说这是陈伯之以往一位恩人之物,见物如见人,陈伯之会答应他的请求。

过了一会,护卫飞跑出来,恭迎他们进府。

厅堂中央,端坐着一名老者,银须白发,道式的发髻盘于头顶,面色暗沉,一副精神不振的样子。

卫瑞皮遂皆露出失望的神色。

周凌暗中观察,此人神采不扬,却自有一股萧瑟之气,只是自己修为低下,看不透此人的修为。

他躬身行礼,道:“小将周凌,拜见陈老将军。”

老将军微微扬手,有气无力道:“将军二段修为,却内蕴深厚,从容自若,前途不可限量,如今贵为太守,足见陛下慧眼独具。不知将军师承何人?”

周凌答道:“小将未遇良师,目前是太常寺卿言老指点修行。”

老将军眼光一亮,凝视片刻,道:“后生可畏!老朽与言老乃故交,深知他的为人,能得言老青睐,必有过人之处。请问将军,那铁牌从何得之?”

“一位长辈馈赠,说如有幸拜会老将军,可出示此牌,恳请老将军帮忙。”

陈伯之双手把玩着铁牌,久久不语,神色愈加悲凄。

良久,他才叹了一口气,沉声道:“此乃老朽一位恩人之物,触物生情,请勿见怪。

周凌面带惭愧之色:“不敢。小将呈上此物,有协恩图报之嫌,心中不安。”

陈伯之脸色转趋平和,道:“无妨,此铁牌的主人,待我恩重如山,此物在你手中,是我俩的缘分。说吧,何事需要老朽帮忙?”

周凌满脸诚恳,道:“小将奉命驻守睢陵,只是,自身才疏学浅,经验不足,特请求老将军出山,辅助小将守住睢城。”

陈伯之闻言并无惊异的神色,似乎早已料到,他慢慢抬起头,目视屋顶,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之中。

一刻钟后,他低下头,凝视着周凌,眼角隐约泛着泪光,道:“抱歉,恕难从命,老朽不能答应将军。”

周凌一愣,言老把这块铁牌交给他时,说陈伯之必会出山辅助,竟然,他失算了?

旁边的皮遂卫瑞皆脸色阴沉。

周凌心里暗暗叫苦,言老说过,要想守住睢城,必须得到陈伯之的辅助。

他凝视着陈伯之,道:“小将非常需要老将军的辅助!敢问老将军,可有难言之隐?”

陈伯之坦言道:“没错,你们都见到了,陈家家大业大,人口众多,老朽不能轻易出头,给陈家带来灭顶之灾。”

卫瑞问道:“此话何解?”

“若老朽出山,万一守不住睢城,必被灭族!”

皮遂忍不住说道:“你曾反叛大欢王朝,以前睢城是大欢的领土,你们还不是一直没事吗?为何这次会被灭族?况且,如敌军攻陷睢城,倾巢之下,焉有完卵,你族也不能幸免。”

陈伯之淡淡说道:“将军也是修道之人,何出此言?修道者,自有道义束缚,岂能伤天害理?在战场之上,统帅要考虑诸多因素,要顾及全军及全城人的性命,是战是降,代表着许多人的意愿和利益,故而不会单独责怪统帅。”

“当年,我带领寿州军民投降大衍王朝,避免了寿州生灵涂炭,寿州军民无不拍掌叫好。大欢王朝的欢帝,盛怒之下,下令处决了老朽在邺京的儿子,引发了轩然大波。”

“后来,欢帝颁布罪己诏,公开承认错误,并向老朽及家人致歉,方平息了这场风波。杀一人尚且如此,如若杀我全族,只怕立马引发大欢内乱。”

皮遂不服气,问道:“既然如此,你又为何担心有灭族之虞?”

陈伯之道:“两者完全不同。以往,老朽乃地方长官及军队统帅,奋勇抗敌是职责所在,举地投降乃情势所迫,当然祸不及家人。今次,老朽完全是一位局外者,若贸然插手,卷入其中,必然祸及全族。”

周凌黯然道:“老将军顾及族人的安危,人之常情,只是这块铁牌......”

陈伯之满脸凄然:“辜负恩人,心如刀绞。老朽行将就木,以后九泉之下,必跪求恩人体谅。”

说罢,双手将铁牌高举过头,奉还给周凌。

周凌默然接过铁牌。

皮遂高声道:“将军,我们走吧!我就不信,缺少了他的帮助,我们守不住睢城!”

说罢,站起来便往外走。

“慢着!”

周凌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