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山中无老虎

和莫邪成为好友之后，我就像娶到媳妇儿的新郎官，在田二菊、麻凤仙跟前，腰杆挺得像麻杆一样直，像钛合金一样硬。

我和莫邪其实很少说话，她白天是灰色的，只有在午夜才会闪烁，我一般跟她打个招呼，基本也就该晚安拜拜了。

我的小卖部又恢复了往日生机，该进货进货，该盘点盘点，心情美妙，解除了对田二菊的封杀令，但是她已经是“鑫隆超市”的顾客了。

这天中午，我正在摇摇椅里荡漾，听到外面一阵鸡飞狗跳的声音。

换了个姿势继续我甜柔的春梦。

吠声越来越大，只逼我的耳鼓，我只得出去看看热闹。

原来是五六个精神小伙正在跟我的进货小哥方春咏争吵。

“小崽儿，你知道我是谁吗？”精神小伙们的总瓢把子道，“我叫白玉虎，别人都叫我虎头。他叫炮锤，他叫大雕，那个叫黑疯，还有他叫老狼……我们是老虎帮。”

我不关心方春咏，我对老虎帮也没兴趣，引起我注意的是老虎帮的一个女子，长得挺妖冶的，颈部绣了一枝血红的梅花，真飒。

方春咏没有答话。

“你叫方春咏是吧，以后别来我们镇子里了，我不允许。”虎头道。

“凭什么？”方春咏眼睛血红，这是要吃人了。

“凭什么？不凭什么，我说的就是圣旨。”

我问看热闹的龙小鲤，“那个女的叫什么？”

“金玉瑶。”龙小鲤斜了我一眼，“大哥，你就不问问春咏哥？”

“问他干什么，惹不起就投降，惹得起就干。”

“那你帮他不？”

“我会躲得远远的，以免溅一身血。”

龙小鲤指着我的鼻子说：“从今天起，我不认识你。”

方春咏昂起头，对虎头一字一顿地说：“你说了不算，这里，虎盘镇，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他还没说完，虎头一个铁砂掌就扇了过去，然后炮锤、大雕等人涌上去将方春咏掀翻在地，拳脚齐发。

看客们作鸟兽散。

金玉瑶瞅着沙场里的壮汉们妍笑。

我则盯着抱肩而立的金玉瑶憨笑。

此时，丁火贵拿着个空酒瓶子忽忽怳怳过来，这家伙用一袋花生米，在一盏茶的工夫里，就将一整瓶二锅头消灭尽了，这是没喝好，到我店里再赊一瓶。

我从此呼他为酒瓮。他把金玉瑶的光芒都盖了。

丁火贵并没有走进我的小卖部，而是走进舞池，一瓶子砸在虎头那栲栳般的大脑袋上。

龙小鲤也出招了，随手抄起一把铁锹，铲起一泡狗屎冲了上去。

此时，方春咏已经睡平了。

老虎帮的兵锋直指丁火贵。

丁火贵是一头没有去势的公牛。

四五个人居然摁不住他。

他一拳将大雕打出去一丈远，一脚将炮锤踢上半空。

我再不下场就吃不到热乎的了。

我径直走向金玉瑶，她的笑戛然而止，但是寸步不退，双眼冒出一股小野猫般的凶狠。

龙小鲤的狗屎精准糊在了大雕的脸上，大雕放声嚎哭。

我走到黑疯跟前，攥住他握刀的手，微笑着，直视着他喷火的熊眼，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