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兰若寺

小卖部的朽木长出了蘑菇。

我始终没有钓到鱼，甚至连兰晓蕙都不曾见到。

与世隔绝太久，我身上长出了绿毛，不得不出门见见阳光。

小镇的西北是供销社旧址。

这里阳光充足，春光明媚。

这里是八卦门、消息海。

我潜行至阴暗的墙根，窃听一下小镇的时事要闻。

蓉蓉、香芸、田二菊、麻凤仙乃本镇四大天后。

结果，吃瓜吃到了自己头上——

蓉蓉说：“我觉得惠民超市的那个小马，人挺好的，他最近状态不佳，听说是和谈了十年的对象分手了，你们谁手里有合适的姑娘，给他介绍个。”

必须加个鸡腿。

香芸说：“那个小马，不勤谨，长得还行，却邋里邋遢的，我看还有点神经病……”

这个卖她一袋食盐按白粉收费。

蓉蓉说：“以前挺帅气挺精干的，最近不是失恋了吗，有点灰心丧气，过两天就好了。”

送化妆品一套。

田二菊说：“我看那孩子脑子真有毛病，没事老往石佛堂跑，石佛堂要是有尼姑还情有可原，可里面全是和尚，跑个什么劲儿啊？！”

卖她一袋牛奶按一头奶牛收费。

蓉蓉说：“人家信佛呗，信佛的人实诚、心善。”

送鳄鱼皮包包一个。

田二菊说：“我有个侄女，二婚的，带个男娃……还有个外甥女，长得标致，十里八村都是数一数二的，不过……是个哑巴……”

她将被惠民超市永久封杀。

麻凤仙说：“介绍对象得知根知底，你们了解这个小马吗？他又不是咱们镇子上的人，马超是不是真名都不一定，说不定在别处杀了人、放了火流窜过来的，最好找派出所的查查底细……”

这个需要在她被窝里放一条一尺来长的蜈蚣。

“我给小马担保，二婚的、哑巴、呆苶的不要，都得是黄花大闺女，还得长得俊。”蓉蓉的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我的御用媒婆，送旗袍一件。

……

打蔫的锦马超默默回家。

小卖部关门歇业。

辟谷三天。

醒来正是猫头鹰唱歌的午夜。

我静坐在黑魆魆的斗室中……

既然这个世界厌弃我、不容我，那我就换了这个世界；既然石佛堂不收留我，那我就去兰若寺……

我打开电脑，注册了一个名字——李逵的散文诗。

然后开始搜索附近，锁定了一个叫“莫邪”的，备注为二十四岁女。

莫邪也许是女人，也许是美人，也许是梅梦真……

也许是山村老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