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谁来担责
两边人群议论纷纷。
有人钦佩诧异，这年头还有人敢扶老人！
有人默然嗤笑，小年轻总得吃够了社会的亏才会长大！
有人担忧，半吊子的医学生，能行吗？
有人祈祷，为小伙子默默加油！
更有人拿出手机录制着难得一见的新鲜事，晚上饭桌上又有了新鲜牛吹着下酒。
刚刚那位差点站出来的长腿小姐姐再次往人堆里退了退。
她也是医学生，可她没有勇气站出来，一是不自信，毕竟只是个学生，二是怕沾惹是非。
但脑海反复回响着三年前入学时慷慨热血的医学生誓词：
健康所系，性命相托，我自愿献身医学......决心竭尽全力除人类之病痛，助健康之完美，维护医术的圣洁与荣誉，救死扶伤，不辞艰辛......
她越是后退，越是愧疚难当。
列车服务员原本白皙的面庞紧张的发红，看了看犹豫不定的西装男上级说道：“医学生，有总比没有强！”
西装男上级显然更怕担责任，犹豫几秒后说道：“等我向领导汇报！”
西装男打通电话并且按下了录音键，片刻后欣喜说道：“领导同意，小伙子，赶紧抢救！”
这种事情，一旦出问题追责，就怕流程不够，拿钱来凑，钱若不够，官司伺候！
西装男显然是个成熟的社会人，风险把控稳稳的，对于陶西然这种爱出风头的愣头青，有些不屑，可总需要人站出来担责不是，要怪就怪他太年轻吧！
陶西然立刻蹲跪在老人身旁，侧耳靠近老人口鼻，双手拍双肩，大声呼喊病人，双侧耳旁各一次。
“老人家，老人家！”
接着检查脉搏，以2个手指指腹在喉结旁开2-3cm肌间沟处下压触摸颈动脉搏动，同时检查呼吸，侧耳听口鼻，双眼平视观察胸廓起伏。
约7秒后陶西然对着宋明星正在录制的手机标准说道：“病人意识丧失，呼吸、心跳停止，需立即行心肺复苏。”
然后又对着制服服务员与西装男说道：“请求救护车在下一站等候，列车到站后须急速送往就近医院。”
说完便开始解开老人衣物，选胸骨中下1/3交界处为按压点，按压频率100-120次/分，30次按压在15-18秒完成，按压中断时间小于10秒。
抢救过无数次病人的陶西然，再一次专业地执行着抢救操作。
这一刻，议论声停止，大家都屏气凝神地看着少年那紧张而又流畅的操作。
西装男难以置信，他以为这小子只是年轻热血的学生娃，看样子是有点东西的，那就好，不出事大家都不用担责任！
宋明星看着手机里认真冷静却又陌生的陶西然，小心翼翼地吞了口唾沫，这是我兄弟？
宋明星想不通，他身上有几根毛他都清楚，他什么时候会的这些？做梦学的？当他煞笔呢？
第一轮30次按压结束后需立即进行人工通气。
陶西然立刻平移到老人头旁，检查口腔无可清除异物后，立即以仰颌抬颏法进行了两次人工呼吸。
一般在医院抢救的时候，最少都是两人合作进行，一人按压，一人吹气。
一个人进行的情况下，陶西然已气喘吁吁，面色发红，满头大汗。
那个隐匿在人群的小姐姐双拳紧握，暗暗惊叹：他好厉害，这手法和抢救流程，比学校教他们的老师还专业标准，可他说他是医学生，应该是大五在某医院实习的优秀师兄。
此刻的陶西然就如昨日在ICU抢救病人一般，全然顾不得疲累，竭尽全力。
完成第二轮30次按压后，陶西然显然力竭，对着人群大声呼喊：“来个人帮忙人工呼吸。”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无人回应。
西装男眼神示意一旁的列车服务员。
“组长，我不会啊！”服务员一脸哀求和无辜，心里很不满：什么玩意儿，自己不上想坑我，出事儿了轻则开除，重者吃官司赔钱，养家糊口容易吗我！
陶西然无奈，只得再次平移过去，准备人工呼吸。
此时一道靓丽的身影飞快地跪在了老人头部另一侧，面色潮红，声音颤抖说道：“师兄，我是临床大三的医学生，我来帮你！”
听着熟悉的声音，陶西然抬头，震惊！
李奕霏！
他的......老朋友！
不，是他死之前的朋友！
但此刻他没时间想这些，只是沉声道：“好！”
“注意仰颌抬颏开放气道，吹气时余光注意观察胸廓要有起伏，2次通气之间间隔1秒。”
陶西然严肃叮嘱，这个时候的李奕霏还只是个大三学生，他不认为她能做的多标准。
李奕霏确实做的很笨拙，甚至仰颌抬颏法做了两次才开放好气道，但好在学校练过模型，陶西然的要求她勉勉强强做到了。
接下来又进行了三轮按压与通气，老人发绀的嘴唇逐渐红润，胸腔起伏，恢复自主呼吸。
陶西然松了一口气，再次俯身检查起呼吸和脉搏。
可刚触到颈动脉上，胸廓起伏立刻停止，嘴唇再次紫绀，颈动脉也无搏动。
李奕霏大惊失色，手足无措问到：“师兄，怎么办！”
她这是第一次真正抢救病人，跟以往和同学们打闹着在模型上练习有天壤之别。
人群又开始骚乱，有人漠不关心，有人钦佩赞赏，有人幸灾乐祸。
西装男和服务员原本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不过幸好没有上前帮忙！
“完了，这下麻烦大了，没救回来......”
“人家里人后面肯定要追究责任的！”
“毕竟还只是医学生......”
宋明星听不下去了，面红耳赤大声喝骂：“叫什么叫，没人帮忙也就算了，还踏马站旁边说风凉话，是不是个人！”
骂完后脚肚子都在打抖，但是有股热血直冲天灵盖，很上头！
人群沉默！
......
“别慌，你来接着做胸外心脏按压！”
陶西然说完让出位置，然后转身对列车服务员喊道：“列车上是不是备的有急救除颤仪！”
“有，我马上去取！”
女服务员不知不觉也被这少年的冷静与果断影响，潜意识地把他当做了经验丰富的医生。
位置轮换，李奕霏接着做着胸外心脏按压。
“咔嚓！”
肋骨断了！
李奕霏此刻六神无主，惊慌失措！
“不要停，继续！”
很快，除颤仪取来了，陶西然一边取出电极片涂抹导电膏，一边沉着指导。
“注意按压深度，胸骨下陷5-6厘米为宜，保证每次胸廓完全回弹，按压掌根不离开胸壁......”
听着师兄沉着冷静地指挥，仿佛有个厉害的老师可以依靠，李奕霏渐渐冷静下来，愈发标准地做着胸外心脏按压。
陶西然飞速将除颤仪开机做好准备后沉声道：“撤开！”
李奕霏退到一边。
陶西然将左电极板置于胸骨右缘锁骨下区，右电极板置于与左乳头平齐的左胸下外侧部，然后看着除颤仪显示器皱眉，然后对着宋明星拍摄的手机说道：
“心室颤动，需电除颤。”
“过来帮我选择成非同步模式，充能200J。”
李奕霏迅速照做。
“嘟”
充电完成提示音响起，陶西然大喊：“让开，准备放电。”
“咔！”
随着放电按键音响起，陶西然紧张地看着除颤仪显示器，恢复窦性心律，还好。
“继续心肺复苏！”
李奕霏胸外按压，陶西然行人工呼吸！
五个循环后，老人发出微弱呻吟，病人恢复意识，陶西然再次检查，呼吸心跳恢复，双唇紫绀消退，甲床恢复红润。
李奕霏笑逐颜开，满怀崇拜看着这位勇敢又高深莫测的师兄，恐怕附院的医生也不过这水平吧！
宋明星跟看神仙一样看着陶西然，看不懂，太他么非人了！
看着老太太醒来，人群中不知谁带头鼓掌，随即飞驰的列车稀稀落落的掌声逐渐热烈。
这一刻，西装男也受到了感染，不禁反思：自己是不是太冷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