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无用之人的旅行（6）

钥韬很惊讶，他惊讶于他在冰冷的湖水里泡了一晚上结果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收获。

可能人人都有过这种经历，在做一道几何论证题的过程中，每次遇到一个需要论证的地方，思路都会出现一个卡壳，类似于当你需要论证A条件才能继续后续证明时，你的论证过程会需要你先证出B条件，你的想思路证明出B条件却要先知道A条件，于是恶性循环出现了，心态和思路都在此时此刻被打乱成一团乱麻，钥韬就是这样的。

他兜兜转转在湖里追着烬的轨迹探查，结果这些轨迹就像是在故意牵引钥韬到处在转悠，每次在一些节点上都会突然重叠到一开始走过的路线上，钥韬早该预料到的，用噬元的话来说江南神执体系是神执世界八大主神执体系之一，其体系的庞大不亚于希腊神执体系，这种高阶古神的卵巢镇压地自然不是随随便便潜个水就能找到的。

钥韬想过再去找一趟范臣锴，但是自从他来到这偌大的杭州城之后，九大家族的人也只有范臣锴找过他一次，他连其他九家的人有什么特征他都不知道，这不亚于大海捞针。

“有什么办法可以吸引九家的注意呢？”钥韬想着。

不对不对，从范臣锴那个态度来看，理论上从他来到江南地区之后九家的人就一直在关注他。

但是钥韬在范臣锴来之前与之后也尝试过，每次都在走路时突然释放【归寂】，但是没有出现过一个神执的气息，任何非钥韬扰动的烬流动都没有探查到。

【王命·归寂】，乾属性烬，档案序列号013。

作为【天宫】档案里明确标注的特殊性神执能力，其运行规律虽然符合著名神执洛林·卡佩在1967年提出的“神执能力基本运行原理”，但是其独特的领域机制让他区别其他所有的神执能力有着独一无二的特性，即唯一一个可以实体感受世间所有烬的运行轨迹，这对于神执世界的学者们研究神执能力的底层逻辑有着十分重要的意义。这种解构性质的特性运用在宏观中就有了一种类似千里眼顺风耳透视的能力，相比之下释放过程中的不能移动似乎也变得无关紧要起来了。

钥韬不知道天空是什么时候阴下来的，他疲惫的瘫坐在宾馆的床上面，透过宽大的落地窗从高空看着远处的高楼，这一座历史命运恢弘壮阔的城市，钥韬深信不疑于这座城市一定隐藏着一个十分巨大的秘密，而像杭州这样的城市在江南地区不止一座。

“有什么需要我效劳的吗？”不知什么时候，噬元坐在角落里的沙发上，拿着着一瓶价值不菲的红酒静静的坐在那里端详着。

“你真像一个游戏里的NPC一样，想找你找不到，按照你的方法过了剧情之后你就蹦出来开始给闯关秘籍了。”钥韬不起身，他已经累得不想起身了。

“可以和我说说这座城市在历史中的故事吗？”钥韬用手一挥，看向落地窗外灯火通明的城市。

噬元把酒瓶放下，打趣着说着：“我又不是临安地方志，我怎么和你讲述这个城市的历史?你或许可以去找找看你有没有认识的地理或者历史老师。”

钥韬仿佛没有听到噬元话语中显而易见的打趣“我要知道的是那种地区地方志不会记载或者明显记载的历史，属于你们的那一段历史。”

“也是你的，你现在是我们的一份子。”噬元背着手起身。

“嘭！”

玻璃酒瓶重重的摔在地上，鲜红色的液体和深红色的玻璃渣像水花一样绽放开，钥韬也说不清楚那鲜红色的到底是红酒还是其他什么东西。容不得他想的事情还有很多，比如下一秒红酒像水碰见纸巾一样快速浸染着它的周围，然后向四周空间延伸，直到在这肉眼恍惚的瞬间里把空间染成一片猩红。

而红色与红色之间，只有噬元和钥韬两人。

“这么渗人?”钥韬似乎见怪不怪了。

噬元的眉发随着红色背景的完全成型而变成黑与白的渐变，然而白发裹挟却并没有将其显现的很苍老，倒是有些许《射雕英雄传》里面中年杨过的气质。

“接下来，我将为你展现此间狭域悠悠万载的【往昔】【如今】【未来】。”噬元张开双臂，一股磅礴的气流从他的衣袖处喷涌而出。

钥韬并没有感到很惊讶，相反，他倒是显现出比较期待的神情。

四周的空间闭合，一种由远到近的声音，用一种像古希腊战歌的颂唱缓缓的响起，那自噬元双袖之中喷涌而出的气流伴随着空明的歌谣翩翩起伏，在短暂的时间里交织成三团通透的球形物质，上面如同童话里的魔法水晶球一样栩栩如生的呈现着三种图文。

一种庄严的神性将噬元平凡的形象在无意间拔高起来。

钥韬闭上眼睛，他很难描述出噬元这种能力的前因后果，自从一年前他被一种莫名其妙的奇遇牵扯进这个莫名其妙的世界观里之后，他没法说服自己眼前的这个寄存在他意识里的老家伙到底符合这个老家伙向他介绍的这个世界观里的哪一派别以及哪一类生物，钥韬这么过来也一直在熟悉这个奇妙的世界观，他也从之前的奇遇中了解了这个世界观的许多，但是就像噬元现在表现在他面前的能力，钥韬根本没有在任何神执世界里见过类似这种能力的描述，就像一个怪胎，仿佛在人类与神执这两个世界观之外，还有一个被噬元隐瞒的种族，但这是钥韬现在不可能寻找到的答案。

但是寻找他已经进入了神执这个世界中，他就不得不按照噬元给他安排的方向走，尽管这会导致他所熟知的那个人类世界发生难以想象的事，不过不管怎么说，钥韬已经不再认为自己是一年前的那个懵懂的唯物主义木头了，他必须用他仅有的特殊来弥补他实力上的不足来为这两个世界做些什么。

“接下来，你将见证山河伊始，看见历史马车夫在这片土地留下的斑驳交织两道平行车辙。”噬元将他左手那枚青绿色的球团推至钥韬额前，轻轻触上钥韬的眉心。

片刻之后，钥韬并没有睁开眼，但是却皱起眉头，好像品尝了一口草莓巧克力味的汤圆一样。

“这之后，你将见证现今故事，看见极度辉煌的神明文化在文明的历程中羸弱迁移再崩塌。”噬元收回代表【往昔】的球团，将中间灰蓝色代表【如今】的球团重复先前的操作继续推至钥韬眉心。

钥韬的情绪并没有在脸上表现出很大的波动，就好像自己刚刚看了一场十分寡淡的肥皂剧。

“最后，这是你现在命运中的未来，它与前二者息息相关，同样也与你息息相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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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集·神临（其九）》匿名

我曾经见证且经历过许多事，我基本上很难想象在我人生的约前二十五年的时间里所养成的坚定的历史唯物主义会在后面我知晓这些事情时对我的理智思维产生多大的阻碍，就像我之前说的一样，在我所遇见的这个世界在地理与文化上存在着八个主要的神执区域，北欧神执体系，中国神执体系，印度神执体系，日本神执体系，希腊神执体系，埃及神执体系，泛阿拉伯神执体系以及中北美失落之地神执体系，这八大体系在五个大洲上塑造这一条在人类社会历史之外的时间线，我曾经在希腊神执体系见证过这种由单一体系凝聚的巨大的力量，这种力量足以让一只八阶的古神与十二只六阶古神在海沟之中沉眠两千余年，这种对于庞大组织的震撼让我第二次震撼是我的祖国，我以一种不能在这片故事里讲述的方式知晓了属于中国神执体系来去五千年过往的的历史，请原谅，您在阅读时当然可以理解为我编不出知晓的缘由，但是故事总是要继续的，让我们回到故事里的这段历史中来，像其他人类文明一样，在那遥远到文字无法记录的岁月里，古中原华夏文明的先民们在黄河边建立起第一个部落，也同其他文明一样，神话故事伴随着某年某月某日在一段段对自然伟力的崇拜中诞生，远古时期的泛神现象几乎在各个现如今存在的神执体系中都有出现，也构成了现在各神执体系仍然在人类看不见的角落里仍然维持着组织化运转的原因，神执世界一般称这种现象为【历史的视野盲区】，有些有学问的神执学者也会用【历史的事件视界】来比喻，终归是差不多的。

且不论女娲蛇身或轩辕重瞳是不是象征这些代表文明始祖的人物难道在历史中扮演的是类似古神的反派吗？在之前的故事里就说过，人类或者动物身体畸形与天生具有不凡之力的确是古神的一大特征，但是在太古初期，【烬】对于生物基因的冲击是很强烈的，在漫长的生物演化中，那时候的生物尚且不具备很强烈的基因修复能力，因此神执也是拥有畸形现象的，所以一直以来区分古神和神执的标准只有嗜杀和生命力顽强这两点。

而关于上古时期的事，不必多说神话中黄帝与蚩尤的战争，更遥远的女娲造人及盘古开天地，这些故事的艺术成分极高，但是即使是神执世界，对于这些处于神话时期的故事真实性也没有定论，而中国神执体系在历史中被记载的故事，也仅仅出现在历来被人传颂的《封神》系列故事里，而在商末周初的那一段时间里，也是神这一概念最后一次成体系的与人类世界共存的时代，自此，春秋初年的八百诸侯王，有近一半的开国王侯是当初跟随周武王灭商的那些神执。这种两个世界在政治上的合作一般在那些民智蒙昧的时代尤其繁多，不管东西方都是这样，例如中世纪欧洲的灭巫运动以及后面的十字军东征，东汉末年的东吴出现了第一个以宗族为基础的神执组织，这一改先前的神执凭借异于常人的能力以战功换取诸侯王爵的身份进入人类世界的先例，，这一改变一直在历史中持续至现在的联邦时代。

而有关为什么在我的故事里，我所遇见的中国神执体系活动在时至今日并没有像整个华夏文明范围一样占据整个东亚绝大部分区域而是单独聚集在江南地区呢，其实并非和一个国家的强大与否在于其疆域之大一样，在神执世界这种个人实力至上的机制下，区域小意味着可能利用有限的人力发挥不易被地域所稀释的集合体一样的强大力量，在我曾经的了解及观察下，很大的可能性在于历史上多次主流文明的由北向南的过渡，让这种以宗族形式凝聚的体系随之一起迁移，也有可能是古神复苏的威胁，在后续的故事集里我会讲述我在江南地区的经历，不像我之前经历的希腊神执体系遭遇的复苏事件，江南神执体系在无数年的时间里确确实实镇守着一场足以影响着过去及未来千百年的灾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