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王爷还是别说话了
时间来到子时。
夜色深沉，神京的大街小巷已无喧嚣，只零星几家夜间还经营的酒楼里亮着灯火。
醉仙楼中。
“三位客官，久等了，秘制烤羊腿来啦。”
跑堂的端着刚烤好的羊腿，小心翼翼地送进二楼靠窗的雅间。
秘制烤羊腿一呈上桌，肉香扑鼻，贾赦、贾琏眼里直冒绿光，再顾不得什么贵族仪态，拎起烤羊腿就啃。
肉香四溢的烤羊肉一入口，父子二人皆露出满足的表情，开始狼吞虎咽。
奔波一整天，才吃上这么一顿。
贾政如同嚼蜡，只随便应付了几口，转而将目光投向远处城门方向，眉宇间尽是焦躁和不安。
贾赦缓缓灌了一口酒，旋即又不疾不徐继续吃了起来，神态尽显悠然。
不同于贾政，贾赦波澜不惊，主打一个听天由命。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贾政忽然发出一道叹息，带着倦色说道：“琏儿，你派人回府知会一声，叫老太太不要再等了。”
铁网山那边的消息，看样子一时半刻传不回来，他们三个男丁继续等着就好，府里一众妇孺跟着干着急也无用。
“知道了。”贾琏也吃得差不多了，用帕巾擦了擦嘴角上的油渍，正欲起身去传话。
此时，楼下候着的小厮陡然叫喊起来：
“大老爷、二老爷，城门那边传来消息，有十余骑进城了。”
贾政闻言，忙不迭地起身走到窗户边，伸长了脖子往外探，一颗心砰砰直跳。
远处，只听见一连串的马蹄奔腾之声传来，街道上的石板似要被踏碎了一样。
贾政急道：“我这眼神越发不行了，大哥你快来看看，进城的是谁。”
贾赦擦了擦嘴，起身走了过来，凝眼死死盯着远处街道。
月光下，一队骑士风驰电掣，急速掠过醉仙楼，直奔紫薇城方向而去。
贾赦瞳孔紧缩，心里一咯噔。
他瞧得仔细，方才从下方掠过醉仙楼的骑士当中，为首一人正是曾经的晟王、杨华。
认错谁，他都不会认错杨华。
即便把杨华烧得面目全非，贾赦也能把他翻找出来。
贾赦攥紧拳头，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贾政焦急询问：“大哥，方才过去的人…是谁？”
贾琏瘫软在地，失魂落魄道：“没有至尊，也没有珑兄弟。我看见了柳芳和马尚…”
贾政两眼一黑，捂着心口直呼“完了、完了”。
待杨华即位，等待贾家的就只剩清算，百年基业都将付之如炬。
正是绝望之际，贾赦耳朵一动，目光再次看远处街道。
随着马蹄声渐近，在月光映照之下，一位头戴红缨百炼盔的面甲骑士现身。
面甲骑士手提方天戟御马奔腾，同样风驰电掣掠过了醉仙楼，向着杨华等人方向追赶而去。
再之后，大地开始震动。
远处，大队骑士奔腾而来，为首一人头戴金盔，手持一杆亮银槊，率领一众虎贲，杀气腾腾直奔紫薇城而去。
贾赦长舒一口气，转而哈哈大笑：
“好、好、好！成了、成了！”
“哈哈哈！”
“琏儿，即刻派人回府告知老太太，珑哥儿赢了，至尊赢了！”
“哈哈哈！”
…
听见后方马蹄声愈发靠近，杨华惶恐无比，大吼道：“快给本王拦住那人！只要让本王进了紫薇城，日后尔等统统加官进爵！”
柳芳、马尚对杨华的话充耳不闻，只一个劲的逃命。
如今这饼，他们再吃不下去了。
此刻，二人面色均是苍白如纸，身上各出伤口还是汩汩冒血，虚弱的仿佛随时会从马上跌落下去。
铁网山一战，他们东拼西凑而来的一万军，被至尊三千龙禁尉击溃，陈瑞文第一个战死，侯孝康也失踪了。
杨华口中所说的三万北燕军，至始至终也不见踪影。
要么杨华被北燕骗了，北燕军根本没来。
要么就是出现了其他变故，三万北燕军被什么人给挡下了。
总之，杨华败了，眼下只能逃命。
只盼望逃进了紫薇城后，太上皇能保住他们的命。
“王爷先走，我等来拦住追兵！”
杨华仅剩下的十余名亲卫勒马回旋。
“一定要拦住他。”
“是！”
杨华不曾再多看一眼，只一个劲挥动马鞭，亡命奔逃。
…
贾珑眼看杨华等人就要走投无路，麒麟面甲之下，一双眼睛分外明亮。
十余名杨华亲卫在前方拦阻去路。
贾珑狼奔豕突，战马交错之际，戟影笼天。
一霎间，残肢纷飞，血洒如雨，杨华亲卫俱都跌落马下。
听着后方传来的哀嚎惨叫，杨华不禁回首一眼，立时吓得亡魂直冒。
“该死、该死！他究竟是何人？”
杨华清晰记得，铁网山一战，就是这面甲骑将一合斩杀陈瑞文，之后又纵兵出击，凿穿军阵，否则哪里会败的这般快。
由于贾珑被麒麟面甲遮盖了容貌，柳芳、马尚之前无法认清，只是这会儿隐约猜到了贾珑身份。
柳芳扯着嗓子大叫：“贾珑、贾珑！你快别追了！太上皇欲让晟王称尊，你赶紧弃暗投明才是正途。”
杨华惊魂未定，道：“姓贾？他是贾家的人？”
马尚耷拉着眼皮，有气无力地说：“八成是他，宁国府的贾珑。”
杨华闻言大喜。
八公之中，半数人都支持他，贾珑若能看在八公世交的情分上转投于他，眼下就有扭转乾坤的可能。
杨华已经亲眼见识过贾珑的勇武，只要贾珑投靠，说不定还能杀个回马枪，乘势斩下老六头颅。
一念至此，杨华一边驱马，一边画饼：“贾珑！你若能弃暗投明，待本王登基称尊，封你为宁国公，如何？”
贾珑充耳不闻，见杨华等人近在眼前，却因战马之故难以追赶上，于是挂好战戟，拈弓搭箭。
杨华难以置信，汗毛都竖了起来，惶恐大喊道：“贾珑！你不要乱来！我乃大隋亲王，你敢杀我？”
柳芳鼓励道：“王爷，坚持住！前方就是应天门，守将是我们的人，只要过了应天门，就雨过天晴了！”
杨华气急败坏：“柳芳！马尚！你们快给本王挡住他！”
柳芳哪敢停留，铆足了劲挥动马鞭。
马尚失血过多，整个人都伏在马背上，唯有一手牢牢扣紧缰绳。
“王爷，风太大，你刚说什么？”
“柳芳…”
“就快到了，王爷还是别说话了，留点力气，坚持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