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海洋馆
“下一项，我记得这份传单是昨天被人揭走的，浅山同学为什么却是今天才来？”
“欸？这个也是问卷里的问题吗？”
“它可以是，回答就好。”
“……哦。”
浅山椿绘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扭捏道：“我其实昨天就来过一次，只是有些害怕，不敢过来。这次敲门，也是……也是做了很久的心理准备，才动手的。”
“……”
很好，没想到竟然是这种原因。
古川佑解开了心中疑问，忍下扶额叹息的欲望，看向浅山椿绘：“那么最后一个问题，请认真回答。”
“嗯，我会的。”浅山椿绘用力点头。
“浅山同学，你有什么一直想去，却一直没机会去的地方吗？”
“……”
浅山椿绘怔怔看着他，很想再问一问，这些问卷问题到底有什么用。
但是问了也不会得到解答吧？
古川同学一定会说“这是必要的流程，回答就好。”
她低下头，看着攥着裙摆的双手，关节处因用力而泛白。
古川佑没有催促，拿着笔，耐心等待着，甚至为浅山椿绘的反应而松了口气。
不怕她沉默纠结，思考许久才回答，就怕她茫然摇摇头，表示自己并没有这么一个想去却没机会去的地方。
那代表浅山椿绘的精神状态已经差到了某个极点。
浅山椿绘紧紧抿着唇，也许是因为先前诸多正常或奇怪的问题，也许是今早的冷风吹得人发烫……也或许是长期以来，因成绩而紧绷的精神，在这一刻莫名其妙的崩塌。
回忆在脑海中汹涌来袭。
她想起一个又一个承诺，想起一次又一次失约，想起每一次满怀期待的等候和每一次计划取消时，掩盖失落的笑。
‘没关系的，爸爸妈妈已经很累了，椿绘不可以再任性。’
她每一次都这样告诉自己，直到现在。
浅山椿绘后知后觉发现视线不知何时变得模糊起来，连忙抬起手，慌乱擦了擦，抬起头对上古川佑的目光，不好意思地笑笑。
“浅山同学，你最想去哪里？”古川佑鼓励地看着她。
浅山椿绘忽然想起在看到传单时的第一反应——这是恶魔的契约，是上天派来帮她实现愿望的恶魔。
既然是恶魔，既然是恶魔的问题……那么回答就好了，对吧？
她嘴唇嚅嗫着，轻声开口：“海洋馆，我……很小很小的时候，就想去海洋馆看一看海豚。”
“很好。”
古川佑暗自松了口气，还好这姑娘很淳朴，没说什么去北海道滑雪，或者去伊豆泡温泉，又或者干脆说个岛国之外的地名——比如去夏威夷学技能。
海洋馆东京就有。
“恭喜你，浅山同学，你回答了所有问题，成功迈出了非常了不起的第一步。”
古川佑盖上笔帽，将六张合计一百五十道问题的问卷推向浅山椿绘：“请核对下记录，看看与你的回答是否有出入。”
浅山椿绘愣愣接过，看到问卷的第一反应是‘古川同学的字写的真好看’，接着才是‘原来自己回答了这么多问题吗’的惊讶。
怪不得觉得脑袋晕乎乎的。
她粗略地看看，将问卷小心还给古川佑，点点头：“没问题。”
“那就好。”
古川佑颔首，将六张问卷郑重收好，塞进档案袋，交给夏濑有希，示意她书架上特意留出的空白位置上。
浅山椿绘目瞪口呆地看着，心中竟然升起一股古怪的“被重视”的微妙感。
“那么最后确认一下，浅山同学，你的请求是，想要提高自己的成绩，并愿意为此付出努力，对吗？”
“没错，只要能提高成绩，我怎么样都可以！”
“真的怎么样都可以？”
古川佑十指交叉，手肘置于桌面，看向她的眼睛：“可能会很累很辛苦的，你真的确定吗？”
“真的！”浅山椿绘一脸坚毅：“我确定！”
“很好，我相信你可以。”
古川佑鼓了鼓掌，话题一转：“回去准备一下，明天新宿站汇合，一起去海洋馆参观吧，浅山同学。”
“欸？”
浅山椿绘睁大眼睛，看看古川佑，又看看长木桌另一侧的两个漂亮女生，确认自己没有听错后，心中的疑惑和茫然便愈发深厚。
“海洋馆？可是……为什么？”
不是要提高成绩吗？去海洋馆怎么提高成绩？
虽然她的确很想去就是了，但现在显然不是去海洋馆的时候吧？
下个月月初，就要期中测试了啊！
“当然是为了后续的学习。”
古川佑正色道：“正所谓一张一弛方为王道，在全力向某个目标冲刺前，首先要做的是让自己放松下来，这就叫养精蓄锐。”
浅山椿绘面露迟疑：“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按我说的做就好。”
古川佑敲了敲桌子，摆出了‘学霸的权威’：“我可是全校第一，难道我的学习方法还能有错不成？”
“唔……”
“还是说，浅山同学不想提高成绩了？”
“没有！我想的！”
浅山椿绘连忙否认。
“那还犹豫什么，照做就是了。”
古川佑拿出亲切友好的笑容，温声道：“难道我还会害你不成？”
“……我、我明白了。”
浅山椿绘不知为何低下头，小声回答一句，随即有些慌乱的起身，小腹便撞到了桌沿，“砰”的一声中，红茶应声而倒。
“嘶……啊，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她慌忙想要去拿桌上的抽纸来擦拭流淌的红茶，脚下却突然一滑，整个人向后摔去。
“伊呀！”
浅山椿绘下意识闭上眼，可预想中的疼痛却并没有到来。她小心翼翼睁开眼，对上古川佑无奈又好笑的目光。
“没事吧，浅山同学？”
“没、没事……”
浅山椿绘站直身体，毫不犹豫向古川佑鞠了一躬：“非、非常感谢古川同学，古川同学再见！”
少女低着头慌乱告别，在离开时额头却又撞上木门，痛呼一声后，捂着脑袋开门灌木，堪称落荒而逃。
“她这是怎么了？”
古川佑不明所以，收回目光，和夏濑有希一起收拾起狼藉的桌面。同时回想着刚刚的交谈过程，忽然有些感慨，摇头笑道：“总感觉这位浅山同学，是那种相当好骗的类型。”
夏濑有希看闻言他一眼，嘴巴张了张，又合上，什么都没说。
明明是古川你太……小厨娘垂下眼睑，第一次有了放弃周六和爸爸学新菜的冲动。
秋山璃子将两人的神态收入眼底，秋水双眸依旧平静如常，仿佛胜券在握一般，丝毫不显慌乱和急躁。
“明天一起去海洋馆吧，璃子。”古川佑收拾完，笑着邀请：“算是社团活动。”
这也是增进关系，提高亲密度的好机会。
“好……嗯？抱歉，稍等一下。”
秋山璃子正要答应下来，电话却忽然响起，她眼神歉然，起身去窗边接通。
“爸爸？”
秋山璃子小声喊了一句，听着电话那边的声音，表情微变，又很快恢复如常。
“…嗯，我明白了。但我需要一个解释。”
“……”
秋山璃子挂断电话，返回长木桌，抬眸望向古川佑，嘴唇抿了抿：“抱歉，佑君，明天我可能没有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