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分歧
随着主将的一声令下，小艇被纷纷放下用来传递军令，诸船亦旗语招展。
片刻后，各舰终于确定好了军令，在本阵旗舰的指挥下缓缓前进。
兀良哈的目光有些凝重，他虽然也指挥过大兵团作战，知晓战时大军人多反应慢。
但水军的速度还是比他预想的要慢一些。
平时行进还看不出来什么，一下复杂的军令就会瘫痪许久。
不过兀良哈作为沙场宿将，多少也听过水军的特性，故此次渡海期间也做了些预案，早早定下了几种接敌阵型。
再配合分阵、多旗舰各自统帅，遇敌也能灵活作战，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兀良哈如此推测着，并直直的伫立在甲板之上，配合头上飘扬的帅旗来安定军心。
荒岛的风景在两侧缓缓掠过，高大的棕榈树之间进出着元军的身影，一杆杆长枪反射着金属的光泽。
这些小岛似乎并不危险，哪怕那些建筑里也没有敌军藏匿着。
登岛的元军有些庆幸，毕竟谁也不想被什么陷阱埋伏一类的阴招给坑死。
不过这份侥幸的情绪很快就被最前方的人马给破坏了。
“咚！”
一声巨响从建筑群中传来，与之相伴的还有几人的呼声。
数只受惊的飞鸟掠向夕阳，与之相伴的呼声则很快变为了吼声。
然而几乎是瞬间，接连的爆炸声响起，将那几道吼声彻底遮盖，并惊动了更多动物逃离这里。
片刻后，一切声音归于沉寂，一群人灰溜溜的退了出来，最尾端的百夫长甚至是被架出来的。
“上……上船……”被炸伤的百夫长用母语迷迷糊糊的说着。
其余人虽然没听懂这个来自东欧的长官说了什么，但还是第一时间跑到了船上。
众人手哆哆嗦嗦的握住了桨帆，努力不去想刚才发生了什么，对准旗舰的方向奋力划动了起来。
百夫长略微恢复了些意识，觉得脸上身上又疼又痒，便伸手抓了一下，结果扣下块皮来。
“哦……天呐……”
百夫长喘着粗气，继续摸了摸脸上身上，结果触及之处无不是皱巴巴的，且一碰就掉皮。
他有些慌了，嘴里嘟嘟囔囔的嘱托起了遗言，但下属们都在奋力划船，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他的低语。
等他们终于划到旗舰之下，被人捞起时，发现他们的长官已然断气。
“死的好啊……”
一个蒙古军户对此两眼放光。
他最近因为口粮吃完，才被百夫长逼着借过一笔高利贷，如今不用还了。
再加上编队有损，短期内他也不用再上战场，可谓一举两得。
“你们几个，遇到什么了？”
甲板上的汉人军官注意到了他们的减伤与神色各异，上前盘问道。
几个幸存的什长支支吾吾的说起了经历。
当他们登岛步入一座村落时，突然遇上了爆炸。
他们还以为是有宋军躲在房子里扔震天雷，大喊一声就冲了过去。
结果每走几步，就有一场爆炸发生，余下人好不容易挨到了房门，打开后发现里面吊着一堆模样恐怖的娃娃。
当时百夫长定了定神，上前就要将这些娃娃砍掉，结果在屋内并无他人的情况下遇上了爆炸被炸伤。
这时不知是谁喊了句有鬼啊，大家惊慌之下纷纷逃到了船上。
汉人军官皱着眉头，他才不信什么鬼怪，但他们说的确实也有些邪乎。
见军官不信，什长们连忙补充上了更多细节：
比如他们一番回忆后发现，这些爆炸都是从地下迸发的，而且还会伴随着一些声响。
“这定然是什么有关地府的法术。”一个什长为此信誓旦旦的总结道。
“休要胡言！”军官竖眉瞪道。
死个十几人事小，但若传出什么谣言，影响了军心那可就是大事了。
军官将他们通通关押了起来，并亲自前去汇报此事。
不过正当他和旗舰长交谈间，船只周围陆续的涌现出了不少受损返航的小队，所述和被炸的什长们一致。
旗舰长见状不敢怠慢，连忙报给了兀良哈。
此刻兀良哈正在帅旗下站的笔直，听到左右两阵几乎同时报来的军情心中一紧。
军报中所说的什么诅咒娃娃，让他联想到了暴毙的阿剌罕。
不过这也只是脑海中一瞬的事，兀良哈的神色没有丝毫变化。
跟着大汗及伯颜征战了这么久，见识了太多的他，对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也不再那么相信。
但周围将领却不是，看着他们犹豫欲语的模样，兀良哈抢先下了定论：
“只是宋人的新式震天雷罢了。”
“宋军精通机关之术，近来又倒腾出了些新东西，此事上都早已知晓，莫要惊慌，扰不了大局。”
高丽将领金方庆闻言，皱着眉头问道：“上都既知此事，可有破解之法？”
金方庆的语气有些急迫，但也不能怪他。
因为在此战中，总数才一万的高丽军队被安排到了前锋，若这机关遍地都是，他所部很明显是最吃亏的。
兀良哈不紧不慢：“解决办法自然有，可宋朝技巧之物甚多，这次奏报又模模糊糊，本帅哪里知晓遇上的是哪类。”
说到这，兀良哈大手一挥道：“传我军令，两翼士卒继续登岛探查，此次小心些，查明为何物后再行回报！”
金方庆看着行动的传令兵，心里叹了口气。
这蒙古鞑子分明是什么也不懂，在这瞎装，只是可怜了他们高丽男儿的性命了。
分秒渐渐流逝，又有无数人因这不知名的“机关”丧了命。
但谨慎试探之下，大家也终于是大致搞懂了其中构造。
哪里是什么巫术，不过是埋在地下的震天雷罢了，看来主帅果然没有骗他们。
“哈哈哈哈……”
得知消息的兀良哈大喜过望，深夜召集众将，告知此物情况。
“本帅就说这阵不难破吧，驱赶畜牲民众踏去即可。”
众将纷纷点头，畜牲他们这次带了不少，刚好可以用上。
一个汉将捋着胡须想的更远：“依末将看，宋军这是在刻意延缓我等登陆速度，大帅可莫叫他们得逞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