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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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凉山别卷:炼人香

看清了本命香依旧弥散淡金光芒,贾道义愣了,甚至忘记因疼痛呼喊出声。

他拿手抹了一把下腹的血洞,掌间满是猩红。

“怎么会......”

贾道义看向李长生手中火铳的眼神充满了不可思议,“这难看古怪的黑铁管子竟破了我的【禁法】道基,莫非是金丹境的宝器?”

然而转念一想,李长生不过是炼气的凡人,如何能催动这只有金丹修士才能使用的宝器。

而且凝香道基同境不可破,即便是以金丹境修士之能,想做到无视自己的【禁法】也要大费周折。

可李长生又不是金丹修为,甚至连修士也算不上......等等,有点绕,贾道义感觉自己正在走入一条死胡同。

重新捋捋。

【禁法】道基能够创造一个丈许左右的空间,在这个领域之内,无法施展术法以及符咒。

排除掉李长生是金丹修士的可能,那么......

难道说这丑陋的黑铁管子根本不是什么法宝?

“凡人兵铁竟能有如此威力!纵然是当下最最硬的强弓,还要大力士也能拉开才行。”

“小小一支漆黑铁管,不费吹灰之力便能轻易发动,而且影响不弱于一般宝器......”

“嘶——!委实可怖!”

想到这里,贾道义捂着受伤的下腹缓缓后退,一点一点和李长生拉开距离。

他没有照李长生说的按兵不动,而是仔细回忆过刚才情形,只要他在那古怪兵铁发出巨响时瞬间移开,里面的铁丸未必能伤到自己。

灵识自泥丸喷涌而出,全面覆盖住李长生动作。

这番举动自然逃不开李长生的眼睛,拇指微勾,“崩!”的一声巨响,贾道义意未动身先行,避开要害位置,铁丸射中肩膀溅起一团血雾。

顾不得身上传来的剧痛,他迅速掐剑诀,飞剑自地面腾空的一刹那,李长生迅速将那面石镜抵在身前。

“当!”

飞剑撞在镜面上,没有留下一丝痕迹,反倒是剑身被大力震退,似是一个酒醉之人在空中摇晃。

贾道义瞧见了也不觉稀奇,比起李长生光怪陆离层出不穷的各种玩意儿,这面坚硬的镜子实在算不得什么。

他迅速扭转剑指,飞剑绕过石镜,电光石火间将李长生手中的黑管子齐根斩断。

见七零八落的各种零件散开,贾道义脸上表情一松,声东击西之计算是成了。

“他妈的......我要......杀了你!”

卸去了李长生的兵铁,他此刻再无顾忌。

当即浑身紧绷,双脚快速奔走数米,腾空跃起抓住飞剑剑柄,挽了一个漂亮剑花便挑开李长生手中椭圆石镜。

李长生连忙拍下最后一张疾行符向身后退去,见他不往墓室门口奔走,而是往反方向逃去,贾道义脸上慢慢露出残忍嗜血的笑容。

“慌不择路了么,很好!”

“臭老狗!今天你必须死!”

他将李长生逼至绝路,正要挥剑削去他的头颅,然而四周顿时响起一阵沉闷机簧轮转声音。

李长生忽然停住疾行脚步,身影随即向侧面一闪,一个约莫碗口大小的滚圆黑洞露了出来。

看见这一幕的贾道义不知为何,心中警兆大生,本命香不住颤动,似是已预料到莫名大的危险。

“李兆明,动手!”

随着机关尽显,只见李长生身后凭空出现一个暗格,里面埋伏许久的中年汉子随即用手中火把点燃黑炮引信。

“砰!”

火炮出蹚之前便在炮管中炸开。

墓室中瞬间传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巨响,坚硬的白玉石墙直接被震裂开一道大口子。

距离最近的李兆明被炸膛的炮管波及,如同一块抹布一般撞在石墙上生死不知。

李长生距离稍远,加上他危急关头躲在石镜后面,抵消了大部分的冲击,饶是如此他也是浑身酸痛,气血翻涌。

看了一眼生死不知的李兆明,没有去管老友李旺财的独子,他忍着全身剧痛向正中炮弹的贾道义奔去。

当看见他整条胳膊连同肩膀都被炸没了,这才长出一口气,捡起地上的紫灵剑气力一发,直接削去了贾道义的双足。

“啊!啊啊——!”

撕心裂肺的吼声回荡在整间墓室,瞧见他再没有了反抗之力,李长生心神一松,一屁股坐倒在地上,喃喃道。

“兆明,我们.....成了!”

“......”

“兆明...李兆明?”

回头看向墙边,暗阁中的老黄狗拖着被火炮炸膛震断的残腿爬出来,一点一点靠近趴在墙角的中年男人。

它低低呜咽了几声,终究无力叫出声来,伸出舌头在男人凹下去的半颗脑袋上舔舐,浑浊老眼中似乎读懂了死亡。

“李,李长生...呼呼......你...你......”

贾道义一条独臂指着老人,血污黑炭涂抹的脸上满是惊恐。

“啪!”

势大力沉的一掌狠狠拍在他脸上,贾道义愣了下,很快又迎来了第二掌。

“啪!”

“啪!”

“......”

数不清挨了多少巴掌,老人面无表情,只是麻木地一掌接一掌落下去。

或许耳光的确有让人冷静下来的作用,直到此时,贾道义才终于幡然醒悟。

为什么明明有数次可以逃生的机会,可李长生偏偏没有,原来他早就算计好了一切,不断示敌以弱,请君入瓮,最后成功将自己重伤。

自始至终,他就是奔着贾道义而去的。

心念及此,贾道义不觉冷汗连连,不仅仅是因为身上的伤痛,还有心中对李长生缜密心思疯涨的畏惧。

“这老东西......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算计我的?”

又连着扇了几个巴掌,许是累了,李长生忽然停了下来。

贾道义谨慎盯着他看,却不料老人忽又抬起胳膊,狠狠对着自己的脸扇了两巴掌。

“唉......”

他一声长叹过后,神情委顿,看上去瞬间苍老许多。

贾道义见状反唇相讥,“叹气做什么,你不是赢了吗?”

事已至此,他心绪反倒是宁静下来。

胜负既分,死局已定,不若坦然面对。几十年苦修仙心,临死前总还算的上体面一些。

抬动松弛的眼皮看他一眼,李长生苦笑一声,转头望向李兆明尸体,叹道。

“可这代价.....终归是太大了些。”

他谋划数年,却没料到这火炮当真不是这么容易造的,最后时刻居然会炸膛。

人算不如天,差之一厘,险些就连自己也丧命于此。

回想这几十年的布局,李长生心中升起一阵迷茫,这一切......究竟值得吗?

“李族长。”

贾道义如今十分虚弱,全身上下能动弹的也就只剩一条胳膊,本命大香也是残破不堪,有气无力地漂浮在身边,看上去马上就要落在地上。

“我很好奇,你是如何料定我今日会来的?”

李长生闻言回过神,终于是想起什么,忍着伤势缓缓起身,收拾了几十个香炉,捡起散落在地上的残香插进去。

按照一种特定的摆列,布满自己和贾道义周围,做完这一切便重新回到贾道义面前,盘膝坐下,双手十指翻动,连续变换了几十种古怪的手诀。

这一幕看的贾道义越来越是心惊,他深深吐出一口气,死心说道。

“你果真会这法子。”

然而转念一想,贾道义心中顿生狐疑。

“可这也不对,不可能啊!你既已夺了他人道基,偷天延寿破了六十大限,又为何只有炼气修为?”

随着李长生手诀逐渐变缓,下腹丹田处忽然开始隐隐升起一团白光,仅仅几息之后,白光慢慢向前伸出一道透亮触手,连通了贾道义的下丹。

轻轻呼出一口气,李长生看向一脸惊疑不定的云阳宗仙人,淡淡说道。

“我并没有延寿,准确来说,我只是将自己归葬的日期提前了。”

“归葬日期.....提前......”贾道义眼中闪过一道明悟,当即苦笑道,“原来你并没有六十。可是......”

他语气稍顿,瞧了一眼自己逐渐变淡的本命香,而对面老人的丹田之中,正有一道浅浅的竖影漂浮,心道本想将李长生炼成大药,却把自己变作了人家的炉鼎,当即苦笑一声,说道。

“如果我今日不来,你岂不是功亏一篑?”

闻言,李长生缓缓将手伸入怀中,拿出一个破损的笔记本,以及一张泛黄老旧的纸张,材质和笔记本如出一辙,明显就是从上面撕下来的。

贾道义瞧了上面的内容,不觉色变。

“《凉山别卷:炼人香篇》”

他面上一阵变化,拿眼死死盯着李长生,“这残卷你是哪里得来的?”

李长生淡定回望过去,当即冷笑道,“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你还没想明白吗?贾仙师,不如我提醒你一句。”

“南海郡西,凉山郡陆江县岗头山,大魔遗冢。”

贾道义闻言瞳孔巨震,心中冒出一阵凉气,浑身汗毛直立。

“你,难道说....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

话说到这个份上,贾道义再傻也清楚了当年原委,“那大魔遗冢是你布置的,当初引我和师兄发现那里的人,也是你安排的?”

李长生缓缓抬头,盯着穹隆浓郁散不开的青烟,淡淡说道,“算下来,也是十几年前了。”

贾道义见他承认下来,心中一片死灰,他万没想到这个局竟然绵延这么久。

“好好好!李长生!原来十几年前,你就盯上我们兄弟了。”

然而李长生却是摇了摇头,“我并没有针对你们设局,只是如果是别人得了那法子,今天被我夺基延寿的,便是那人。”

贾道义不明白,“此话何解?”

李长生低下头来望着他,用一种冷冽语气说道,“仙人也是人,只要尝过人香的味道便无法回头了。”

“比如贾仙师,你困在筑基期多年,得知我这样一颗大药即将归葬还天,能安心坐得住吗?”

“是人便会贪,今日是不是你来都无所谓,反正鱼饵丢出去了,自会有大鱼上钩。”

老人平淡道出一切,贾道义的本命大香也越来越是虚淡,他看向李长生那张坚毅老脸,由衷叹道。

“李族长运筹帷幄,草蛇灰线埋伏千里,贾某......服了!”

输给这样一个人,不丢人。只是连道基也被人夺了去,化作他通天问仙的踏脚石,心中终是难以甘心。

只是那《凉山别卷》诡异霸道,契机锁定之下,却是一点反抗的办法都没有。

“咚!”

然而忽然间,墓室外传来石门开启声音。

两人闻声心头俱是一凛,过不多时,只见一道白色身影出现在这间墓室门口。

来人瞧清楚面前景象,噔噔噔倒退两步,身体如遭雷击一般颤栗不止。

“父,父亲?”

李长生面色瞬间变得阴沉下来,看向他同时,不忘稳住和贾道义之间的灵力连桥。

“哼!你来此是为了那些工匠?”

李兆元还没有从自己父亲死而复生的震撼中回过神,此时脑中一团乱麻,千头万绪,张开嘴又闭上,话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我先前是怎么叮嘱你的?”

李长生声音中压抑着怒气,语气也越来越激烈,“早教你处理那些工匠,你竟敢瞒下我,想偷放他们一条生路?”

“李兆元!你好大主意!如此妇人之仁,能担的起李家重任吗!”

被李长生连番训斥,李兆元木讷中循着话头说下去,“父亲,是儿子的错。”

李长生常年来强势惯了,李兆元几乎是依着本能回话,但思及人命关天,他并不认同这种铁血做法。

既然已经接任了李家族长,李兆元胆子也壮了几分,硬着头皮,生平第一次反驳说道。

“常听父亲言道‘君子莫大乎与人为善’,杀戮终究不祥,况且还是为了......”

“哼哼!知道争辩,倒也算你进步。”李长生语气凛冽,“说下去!”

李兆元沉了心思,挺直身子,目光直视李长生说道,“......父亲,为了你一己私欲,便杀掉那许多人,儿子认为.....此事不对!”

他话说完便瞥见墙角趴着一个人,他脑袋憋下去,眼看是不活了,旁边还有条老黄狗,耷拉着脑袋苟延残喘。

贾道义更是不必多说,几乎已经没了个人样,眼见这副惨象,心脏止不住地砰砰乱跳。

但他一鼓作气说出心中郁结,顿觉身心通达,说不出的畅快,想到能救下十几条性命,欣喜非常。

然而李长生却直接给他泼了一盆冷水,“好一个谦谦君子,跟你比起来,老子倒是小人了。不过即便你有菩萨心肠,可惜那些人再也活不过来了!”

“啊!他们......”

李兆元惊呼一声,脚下踉跄,不自觉碰倒了几个香炉。

李长生只觉下腹压力一轻,夺基灵桥瞬间暗淡下来,同时面前金色大香迅速暴燃,当即面色大变。

“兆元!快闪......”

然而最后一个字没有来得及出口,眼前忽然一阵金光大作,刺眼光束如同璀璨烈阳爆开,五感顿失之间唯有耳边传来贾道义疯癫怪笑。

“李长生!老子跟你......

同归于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