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巨款
“孟洋，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还有这股狠劲呢？”
“这...这次...谢谢你了。”
“行了，你别说话了，你那喘气声跟破风箱似的。”
“弟，你少损他了，他都已经这样了。”
顾清不满的瞪了自己弟弟一眼，然后把带来的饭盒递给了孟洋。
“谢谢。”躺在床上打着点滴的孟洋，笑了笑。
这是他躺进医院的第二天，也是这两天来唯一一次有人来探望，所以他笑的很真诚。
作为昨天那场事故的亲历者，顾阳当然要来看看。
至于顾清，她和孟洋的关系虽然没有多么密切，但好歹能称得上一句朋友。
所以上午收拾完，姐弟俩就一起来公社医院，瞧瞧这个胆大妄为的知青到底怎么样了。
他们进门的时候，这里冷清清的，但好在孟洋看起来情绪还算稳定。
“医生怎么说？昨天发现你的时候，那模样可是很不妙。”
“食道糜烂，胃部溃疡。”孟洋有气无力的笑了笑，“好在你来的及时，这条命暂时保住了。”
顾阳抿了抿嘴，“值得么？”
“支书已经打过申请了，医院也给我开了证明，明天我就转去沪市的医院。”
孟洋没正面回答，但他脸上的笑容说明了一切。
“你也算如愿以偿了，就是代价太高了点。”顾阳轻轻叹了口气。
“这不算什么”孟洋笑得非常释然，“比起把自己摔骨折、累到尿血、逼父母提前退休顶班，这已经是代价最轻的一种。”
他说的这些，都是之前无法返城的知青，所采用的极端办法。
“我们家有兄弟姐妹三个，另外两个都提前回去了，就差我。”
孟洋直愣愣的盯着天花板，“顾阳，在这里真的什么都做不成。只有回去，回去才有机会。
你们也是，你们有文化，懂得也比其他人多。所以你们也应该走出去，真的，相信我。”
顾清若有所思，顾阳则还是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别操心我们了，说来你就不怕我昨天忘了之前的约定？”
“那只能算我命不好，不过除了你，我之前还去找过你爷爷。
我跟他说自己肚子疼，似乎是急性炎症。”孟洋指了指自己阑尾的部位。
“当时他想让我去卫生所检查，我拒绝了，我说回去躺躺。
以你爷爷的心善，如果我半天没动静，他肯定会去我宿舍瞧瞧的。”
“得，敢情你就逮着我们一家薅啊。”顾阳翻了个白眼。
孟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你们家的人都识字，懂道理。”
“总之恭喜你如愿以偿了。”顾阳拍拍屁股起身，准备走人。
“顾阳、顾清，记得我刚刚说的话，一定要去外面看看。”躺在床上的孟洋突然生出一分不舍来。
顾清一言不发的点了点头，顾阳则无所谓的摆摆手。
姐弟俩出了医院，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回去的路上，顾清想了很久，直到家就在前方时才抬起头。
“弟，孟洋说的没错，我们应该去外面看看。”
“当然，所以我才让你明年去读大学啊。”
“那你呢？”这是横在顾清心里很久的疙瘩，自己去读大学，难道让弟弟在印刷厂当一辈子的工人吗？
“我也会出去，但不是通过大学这种方式。姐，你比我更适合走读书这条路。”
“可是...”顾清欲言又止，“这样我就太自私了，咱家条件本来就不好...”
“上大学开销的事你不用担心，有我呢。”顾阳胸膛拍的梆梆响。
“你？在印刷厂上班的工资吗？那更不行了。”
顾清性格要强，弟弟不去上大学已经够让她难受的了，又怎么能再花他的工资呢。
“切~你也太瞧不起你弟了，印刷厂配得上我吗？”
“你少吹牛。”
“不信你等着，下午我就给你赚钱上大学去。”
“下午？下午你去哪？”
“市里啊。”
...
上次和电机厂叶开明，约定的交货时间是三天之内。
不过因为有两块钱差价在，顾阳和王福荣说什么也要把这笔钱拿下啊。
除开孟洋的那档子事耽搁了一会儿，剩下的时间两人都在忙活那批零件的加工。
其实昨天晚上他们就搞定了，只不过因为顾阳上午要去医院，这才把交货时间挪到了下午。
熟门熟路的来到电机厂，这次没遇到那个把他们当汉奸的保卫科小余。
依旧是两包大运河，赵老头很爽快的让他们进了门。
等到叶开明出来的时候，很是惊讶他们竟然真的两天就完成了任务。
“小顾、老王，我果然没看错你们。这效率可比配件厂的那些人，要高到不知哪里去了。”
“叶工交代的事，我们都是第一时间满足。”顾阳二话不说，直接拍了拍手中的纸箱。
“好！我就喜欢你这爽快劲！走吧，我们去老地方。”
还是上次的那个工作间，顾阳和王福荣把组装好的控制器，一个一个整齐的摆在桌上。
随手挑了几个看看，叶开明和负责检查的小李，都满意的点点头。
做工和上次一样漂亮，看着就让人放心。
抽检了几个之后，叶开明大手一挥。
“你们的东西，我们电机厂是放心的，这次就不一一检查了。”
“哎呦，要不说和叶工合作就是让人省心呢。以您的眼光说没问题，那肯定就没问题。”
王福荣适时的送上马屁，有对方这一句话，这次的买卖就妥了。
“行，你也别奉承我了，车间就等着这批零件出货呢。不过这次数额较大，需要去财务科开本票。”
“没问题，该带的材料我都带了。”王福荣早有准备。
“那就走吧。”叶开明又带着他们去财务科。
因为早就打过招呼，所以开票的过程很顺利。
2400块钱就这么轻轻松松到手了，捏着手里的本票，王福荣心都在颤抖。
他也是第一次做这么大的买卖啊，倒是顾阳看起来仿佛没事人一样。
这让叶开明很是诧异，这年头的2400那已经是一笔巨款。
很少有人能表现的这么淡定，不过这也更加让他对顾阳刮目相看。
“小顾，还记得我上次说要介绍个人给你认识吗？”
顾阳期待的点点头，“叶工说的话我都记得，您介绍的人一定也和您一样有真本事。”
“哈哈，没想到小顾你也会奉承人了。”
“我只是太渴望进步了，和有本事的人交流，能学到很多。”
“说得好！走走走，我带你们去无线电厂。”
无线电厂在解放西路，那是整个淮水市为数不多的电子工业型工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