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泥巴
华年看着他们，认真极了。
“不行的，我不想给你们添麻烦。就连班长家，我也不想一直住。”
“其实这趟，我都不该跟着来。你们都是将军，这样聚在一起，还加了个我，就怕有心之人盯上你们。”
“我就是太想你们了，想看看你们。今天能见到你们，我也心满意足了。”
她这番话一出，五个老头儿又都落下了泪。尤其是李柱，简直是嚎啕大哭。
幺儿怎么这么懂事啊。
虽然有不舍，可是几个人都觉得，应该尊重华年的选择。
反正日子还长着呢。他们也快退休了。等一退休，他们就去找幺儿。轮着带着她玩遍华国的名山大川，吃遍天下美食。
她还是太年轻，钱哪有那么容易挣的。直接给她钱她不肯要，那带着她出去，不让她花钱，她总没办法了吧？
华年可不知道这几个老头子这点子小心思，正跟莫行止商量：
“班长，等回去了，能给我在城里找个临时工干不？晚上，我想上夜校去。小雨我也想让她在城里上学。就是我俩的户口还要麻烦你。”
莫行止高兴得不行，大手一挥：“没事儿！！临时工好找！去你嫂子原来的饭店当临时工成不？我和你嫂子的定量也吃不完，就是户口暂时不好转也不要紧，在家里吃住就成了！！上夜校也成，要是不忙了，我再叫两个参谋给你补课！！”
华年心里这才踏实了一些。
虽然还是要麻烦班长，可是到底能挣些钱，也能自食其力了。
等她长大，等这个世道变好一些，再说别的吧。
到底都有责任在身，几个老东西虽然依依不舍，也只拉着华年聊了一夜天，第二天一早，就各奔东西了。
不过在临走前，几个老头子都逼着华年背会了自己的地址，电话。还每个人偷偷给她塞了一卷钱和票。叮嘱她有什么事儿，要是不好跟莫行止开口的，一定要给自己打电话。
华年应是应了，不过还是把这些钱和票都记在了她的小本本上。
其实也没有多少钱，这几位，都是平时身上不带钱和票的主。一共也就一百三十多块钱，粮票倒是有八十多斤，还都是全国通兑的军用粮票。
到了下午，莫行止终于带着华年和莫青山，踏上了回去的火车。
回去的时候，可就不跟来时一样，有那么多好东西可以吃了。天气热，莫青山也就给小雨买了点果脯杏干什么的，又买了块酱肘子在车上吃，几人只能去餐车了。
华年这才发现，上次的刷锅水味的胡辣汤，在餐车上也算是正常。那起码还有味道。
可是这回在餐车上的饭，虽然不是刷锅水，却是完全没味道的。
不管是茄子，土豆，西葫芦，芹菜，黄瓜，西红柿，都是用水煮出来的水唧唧的，连点油花都看不到，还都煮成了烂乎乎的土色，一点原来的样子都看不出来了。一口下去，就跟吃泥巴一样。
华年自认为自己是不挑食的。可是这样的伙食，她都有点吃不下去了。
里面居然还放了肉！可是肉也不好吃！！
这不是糟践东西吗？
莫行止看她的表情，连忙憋住笑小声劝她：“没事儿，从京城发出来的车，餐车是不太好吃。吃不下咱就不要了。让青山买上几个干粮，我们回车厢夹咱们的肘子吃去。”
好在干粮还不错，玉米面白面的二合面馒头松松软软的，还有一人限买三个的火烧，虽然有点硬，不过却是纯白面的。又干又香，中间还加了不少椒盐。
中间停靠了一个大站，莫青山和通讯员跳下去又买了一只烧鸡，几根黄瓜上来。旅途又变得有滋有味了。
特别是在火车上啃上一口黄瓜，那股子清香和爽口，让人一下子就感觉活过来了。比烧鸡都好吃！！
第二天到了省城时，方秋茹已经带着余华雨，在站台上等了好久了。
尽管这几天华雨乖巧的厉害，从来没找过姐姐，可是一见到余华年，还是一头扑到了姐姐的怀里，放声大哭，还搂着姐姐的脖子不放。
她当然知道，姐姐是不会不要她的，可是，可是她就是害怕嘛。姐姐，你怎么一走就是这么多天啊。
华年搂着她的小身子，也忍不住流下了泪。
“姐姐答应你，再也不会离开你了！！咱们再也不分开了！！”
方秋茹轻轻用胳膊肘捅了捅也跟着有点红了眼眶的莫行止：
“哎，这趟顺利不？怎么听年年这意思，她不当兵了？那是不是能长长久久地留在咱们家？我跟你说啊，你要是敢让年年跟那几个老小子走，我可跟你没完！！”
莫行止无奈地看了她一眼。
“行行行，回去说回去说。我快饿死了，身上又黏又臭的。家里有什么好吃的？”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你还没回答我呢。”
“都如了你的意，行了吧姑奶奶！！赶紧走吧，你不热啊？”
方秋茹喜上眉梢，喜孜孜地拉着华年和华雨走到了前头，还一路问华年在京城玩的怎么样，吃到了什么好吃的没有。娘儿三个一路说的热闹极了。
方秋茹出门前，在火上炖了一锅清炖排骨，除了排骨，什么都没放，等到回家时，一锅浓香四溢的排骨汤正好出了锅，又拍了个黄瓜，炒了个蒜茸空心菜，小葱煎了个蛋，用白糖拌了个西红柿，从食堂打来的馒头，一家人坐下来吃晚饭。
华年喝了一碗又一碗排骨汤，怎么也吃不够。
这排骨炖的软烂极了，都脱了骨，连里面的小骨头都炖软了，她一点也不浪费，能嚼的全嚼吃下了肚。
她一边吃，一边绘声绘色地给方秋茹和华雨讲起来去的时候吃的那刷锅水做的胡辣汤，和回来时和泥巴一样的菜，可把方秋茹和华雨给逗坏了。
“姐，你说的这意思，就是那菜做的，还没你做的好吃呗？天爷，那得多难吃啊。”华雨感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