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生日1
余怀月并没有留意到蒋熠的存在，所以当江靖琳提着礼品袋上车的时候，她还以为是江靖琳给她买的礼物。毕竟她以前也不是没有给她买过这个牌子的首饰。
“你怎么回来面试还给我带礼物呢？”余怀月伸手想去接她手里的礼品袋。
江靖琳稍稍一避开，无情地泼她冷水：“不是给你的。”
余怀月不信：“那是给谁的？你回来不是只通知了我吗？送给刘思语的？”
“一个朋友送我的，”江靖琳想了想还是如实回答，“他碰巧到一中办事，说预祝我面试顺利通过。”
“男的？”
“嗯。”
余怀月推了推鼻梁处不存在的眼镜，学着福尔摩斯探案的语气推测道：“一个男性朋友正好知道你在一中面试，又正好到一中办事，还正好随身带着礼物，最后正好碰见了你？真的有这么正好吗？我怎么觉得他好像特地来找你的？”
江靖琳心中本来也有这些疑惑，但是她现在对蒋熠的想法有些复杂。她没想到有好几年未见的蒋熠，短短的半个月就碰见了几次，她不知道是缘分还是人为的。不管是哪种都不免让她多想，也让她想起了很多往事。
在她自己整理好自己的想法之前，她不想和余怀月说太多，免得徒增烦恼。
“等过段时间，我再跟你说。”
余怀月见她语气淡淡却十分坚定的样子，知道她的脾气，也猜想到能在一中偶遇的必定是和她过去就认识的人，就没再多问。
她们先是回酒店拿了江靖琳的行李，又到附近餐厅吃了午饭，余怀月就把江靖琳送到了高铁站。
江靖琳这次买的是下午2点30分的车票，和余怀月聊得不知时间过，等过了安检到达候车厅时，已经是2点20分，广播正在通知她乘坐的列车准备排队验票。
她站在等待验票的队伍里，恍惚间四处张望，像是在寻找什么。
她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的时候，自嘲地笑了笑，难不成还期待他会再次出差，还正好和自己坐同一趟车？
等列车开动后，江靖琳从包包里拿出蒋熠送她的礼物并打开。
是一对淡粉色的珍珠耳钉，底托是点缀着碎钻的镂空星星。
她记得这是今年的新款，她本来打算买给自己作为今年的生日礼物，没想到被他抢先了。
出于礼貌，她拿出手机给蒋熠发了一条微信致谢。
【Estelle：耳钉很好看，我很喜欢，谢谢。】
那边很快就回复。
【JIANG：喜欢就好。上车了？】
【Estelle：嗯嗯。】
【JIANG：路上注意安全，自己一个人坐车别睡着了。】
江靖琳脸微微发烫，手指不自觉地在输入框打了一行字：
【我一直都没有在车上睡觉的习惯，上次是因为你……】
“在”字还没输入，她就连忙点了删除键，把这一行字都删除了，改成了“知道了。”发了过去。
她不能告诉他说上次是因为他在她旁边，她才睡着的。这种不可明说的安心感连她自己一开始都没有意识到。
更何况，她记得蒋熠说过有喜欢的人，他对她的关心应该是基于多年前他们之间的兄妹情谊，就像陈晟卓对她那样。
所以这种话还是不说的为好，免得以后让未来嫂子看见了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回到夏禾市没几天，就是江靖琳25岁的生日。
外婆一大早给她煮了长寿面，看她不紧不慢地吃完，就出去和老姐妹约会了，让江靖琳自己解决午饭，晚上舅舅一家过来和她庆生。
江靖琳的论文最终版已经上交，答辩安排在5月最后一天。她这两个月因为想整理在夏禾的东西，也没有去实习。
所以等外婆出门了，她就躺在床上百无聊赖地盯着天花板。
她想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要回南安了？其实报考南安实验中学，是外婆的意思。
今年过年前几天，在国外生活学习的舅舅一家回国了。表弟方启谦回国前拿到了一家互联网公司的offer，现在已经工作小半年了。
舅舅方德儒回国后第一件事就是把外婆楼上空了几年的房子买了，说原来那套房子给方启谦住，他和妻子潘映雪住这边，一来方便照顾外婆，二来去学校也比较近。但因为还没装修好，舅舅一家也还住在原来的房子。
因为舅舅一家的回归，外婆就想把她“赶走”，就好像她当年来夏禾生活，真的只是为了“照顾”外婆一样。
“你的根在南安，你要回去。”那是年三十的晚上，外婆和她守岁时对她说的话，“以后我走了，谁还管你？不管如何，他终归是你爸爸，他还是要管你的。”
江靖琳像小孩子一样在外婆怀里撒娇：“胡说，我的外婆还要活好久好久，一直管我的。”
以前她对于这个一年只见一两次面，而且每次见面第一时间都喜欢板着脸训她一顿的外婆并不十分喜欢，而且也不敢和她亲近。但是当年外婆在一群江家人面前，坚定地要带走她的时候，她就决定不管外婆脾气多么难搞，她都要对外婆好。
而经过这几年的日夜相处，她知道外婆就是一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每次训她都只是想让她改掉一些坏习惯，让她变得更好。
外婆摸着怀里的女孩柔顺的长发，语气温柔中带着一丝悲凉：“琳琳啊，回去吧，就当替我回去陪陪我那可怜的女儿。”
江靖琳听到此处，心被狠狠地敲了一下，眼眶瞬间蓄满了眼泪。过了良久，她说了一个“好”字。
外婆拍了拍她的肩膀，说：“好孩子，以后都会好的，都会好的。”
江靖琳的思绪是被微信提示音拉回的。是余怀月发来的长达60秒的语音，包含了对她的夸赞，对她们情谊的歌颂，还有生日祝福。
随后又收到了郭佩兰和陈晟卓，李清妍的生日祝福，还有刘思语和大学室友夏念念的。
她一向都不是一个很喜欢社交的人，她可以很多人都友好相处，但都不会深交。庆幸的是，她每个阶段都遇到一个值得深交的人，初中时期的刘思语，高中时期的余怀月和大学时期的夏念念。
接着，她又收到了来自江华松的2万转账，还有一条语音。
“琳琳，生日快乐。小瑔过来，说祝姐姐生日快乐！”
声音从儒雅的中年男声变成了清脆的男孩声。
“姐姐生日快乐！”
她抿着唇，把转账退回。又回了一条信息过去。
【Estelle：谢谢爸爸，谢谢小瑔】
江华松好像并不意外她会拒收，所以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结。
事实上，这几年他们虽然没有见面，但是除了第一年外，逢年过节他们都会互发消息问候，并不是老死不相往来。江华松也从来没有在金钱上亏待过她。
这最开始当然是外婆的功劳，每当节日，她都要求江靖琳给江华松发个信息或者打个电话。外婆向来强势，江靖琳拗不过她，只好照做。
后面江靖琳认识到形形色色的人，听过各种各样的故事，自己也经历过不少事，很多事情也想都开了不少。
只是可能因为多年没见，也可能因为她虽想开了，但心中始终有一道刺，她还是没做好要和父亲面对面沟通的准备，所以那次参加陈晟卓的婚礼，她只敢在远处看着他们三个，并没有当作无事发生上前打招呼的勇气。
她还是挺感谢蒋熠当时的“挺身而出”，虽然不知他是有意为之还是无心插柳。
江华松倒是直接问起她婚礼的事情来。
“听你兰姨说，你那天也去了阿卓的婚礼，怎么没来跟爸爸见个面，爸爸都好久没见你了。”
江靖琳这些年除了每年的6月回去祭拜妈妈，都没有回去过南安，她也不允许江松华来夏禾找她。
江松华每当想到她当年不言不语如同灵魂被剥离的样子，就害怕自己的突然出现再次刺激到她，于是没有得到她的应允，也不敢出现在她的面前。只有每年她回去拜祭方雅如的时候，才敢站在远处看她几眼，还不敢让她发现。
他本来以为陈晟卓的婚礼上，他们能够见上一面。奈何参加婚礼的人太多，不少还是和他相识的人，他一直被拉着喝酒说话，根本没有办法抽身去找江靖琳，他甚至还以为江靖琳没有来。
“人太多了，我没看见你。”江靖琳语气平和地撒了个谎，“不过我很快就回南安了，以后多得是见面的机会。”
她的语音刚发过去，江华松就打电话过来。
听筒里传来她熟悉又陌生的男声：“琳琳啊，面试顺不顺利，需不需要爸爸帮你问问？”
江靖琳知道他的“问问”肯定不是简单的咨询，而是想看看能不能帮她通关系。
“你对我没信心？”江靖琳并不喜欢他这样做。
“怎么可能，我的女儿是全世界最优秀的！”
这是江华松的真实想法，从江靖琳出生开始，他就没有对她说过一句重话，她一直都是被爸爸捧在手心长大的。如果不是方雅如的离世，他们现在应该还是那对父慈女孝令人艳羡的父女。
江靖琳听见他如同过往每一次夸奖自己女儿的骄傲语气，心中难免浮起一丝涟漪，语气也比刚才柔和了几分：“你不用帮我，不管成不成功，等毕业典礼结束后，我都会回南安定居工作。如果真的没有通过面试，到时候再麻烦你再帮我找找其他工作。”
江华松听出她语气中的主动缓和之意，连忙说了几声“好”，又说要给她的房间添置什么东西，又说要给她买一辆代步车。
她赶紧拒绝道：“爸爸！不用麻烦，我打算住锦绣名城那边，方便。”
锦绣名城的那套三居室，是妈妈送给她的18岁生日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