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一个念头
霍盂靠在病房门旁,侧过身子,假装漫不经心地开口:“你知道吗?江渔以前因为你,在M国哭过多少次?”
裴知愣了一下,攥紧被角的手微微一滞,没敢抬头去看他。
霍盂见状,语气更轻了几分,像是在耳边吐露秘密一般:“你觉得自己很重要对吧?可是你想过没有,她那么好的一个人,为什么要浪费时间守着你这种‘拖油瓶’?”
裴知的指尖僵了僵,他抬起头,嘴唇动了动,想反驳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哦,对了。”霍盂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低笑了一声,靠近一步,声音更低了些,“她在我面前哭得有多惨,我记得清清楚楚。她说她恨自己为什么总放不下你,为什么你总让她痛心。裴知,你到底凭什么?”
裴知抿着唇,低垂的眼神像被重重压住,连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霍盂微微勾了勾嘴角,转身推开门要走,临走前停下脚步,语气故作无意地添上一句:“你可别让她失望了啊。江渔是个值得更好的人。”
房间里重新归于安静,裴知的视线黏在霍盂离开的方向,眼神渐渐变得复杂。半晌,他慢慢低下头,嘴角不禁留下一丝口水,此时不算清醒的他下意识自嘲的笑笑。
空气里没有回答,只有他脑海里霍盂的话回荡不休,像是一根针,扎进心底最软的地方,扎得他隐隐作痛。
江渔隐隐感到气氛的不对劲,但裴知和霍盂都沉默了下去,她只好安抚了一下裴知去找霍盂。
傍晚时分,病房的门被推开,江渔和霍盂并肩走了进来。她笑着问:“裴知,你醒着呢吧?我刚才和霍盂去拿了点吃的,给你带了点汤。”
裴知回过神,看着江渔脸上的笑意,但又注意到了旁边的霍盂,自己连和她并肩都不可能。他的嘴角动了动,没能挤出一个完整的笑容。他点了点头,声音低低地说:“谢谢。”
霍盂站在一旁,随意地靠着墙,语气轻飘飘地说:“不用谢她,是我让她带的。你现在这样,还是需要别人多照顾点。”
江渔闻言,瞪了霍盂一眼:“你能不能少说点?”
霍盂摊开手,懒散地笑了笑,低声嘀咕:“我不过是实话实说。”
裴知没有回话,只是默默低下头,手在被子下拧得紧紧的。他感到一种压迫感逐渐袭来,那种既熟悉又陌生的自卑在心头翻涌。他仿佛置身于两人之间,却又显得那样格格不入。
江渔注意到他的沉默,蹲下身看着他,关切地问:“裴知,你不舒服吗?还是我刚才太吵了?”
裴知缓缓摇了摇头,抬眼看着她。
他愣了好久,目光越过江渔,落在霍盂身上。霍盂仍然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嘴角含着点似笑非笑的意味。
裴知低垂的眼眸中一阵涌动,他最终没有回答江渔的关切,也没有再看霍盂一眼。他深吸了口气,躺回病床,拉过被子直接将自己裹住。
“渔渔,我有点累,想睡了。”他的声音透过被子传来,显得闷闷的。
江渔怔了一下,下意识地伸手碰了碰他裹紧的被子。
“真的好困啊。”裴知又说了一句,语气平静得听不出情绪。他将头偏向另一侧,彻底将自己藏起来。
江渔蹲在床边张了张嘴,却没再说什么。霍盂站在一旁,斜靠着墙,眼神复杂地扫了眼床上的裴知,又看向江渔,语气里透着点玩味:“看来他是真累了,我们也别打扰他休息。”
江渔摊了摊手,没接话,只是转身走向窗边,拉开了些窗帘,透进来的光线让房间更亮了一些。
裴知藏在被子下的脸,埋在阴影中。眼角一点湿润被迅速吸收在被面里,他紧闭双眼,咬紧牙关,不让任何声音泄露出来。
转眼几个月过去,病房里的日子似乎都变成了一种重复的日常。窗外寒风渐起,街道上的霓虹灯装点出浓浓的节日气氛。医院里却依旧安静,只是走廊上挂起了些红灯笼和剪纸,提醒着人们新年快到了。
裴知的病情恢复得很慢,他的意识在白天和夜晚间依旧分裂成两个截然不同的状态。白天的他依旧有些迟钝,甚至偶尔还会犯傻;可到了夜里,他的眼神会清亮许多,偶尔还能与江渔开几句玩笑。
这天傍晚,江渔忙着整理房间里堆积的小物件,霍盂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手里捧着手机,时不时抬头和江渔说上几句。裴知靠在床头,眼神低垂,像是在出神,实则耳朵早已捕捉到他们的每一句对话。他握着被角的手微微用力,指尖泛白,却依旧装作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
霍盂随口说道:“小渔,等过了年,你不是说想去趟北边的山看雪吗?到时候我陪你去吧,正好有空。”
江渔听完,笑着摆了摆手:“得了吧,我的男朋友还得养身子呢,她低头整理着东西,没发现床上的裴知肩膀一颤。
从那天起,裴知心里像埋下了一颗种子,那颗名为“离开”的念头,起初不过是一闪而过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