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老子是落魄了，但还轮不到你来教2
到了晚上，破旧的城隍庙内因四处透风的关系，变得更加阴冷潮湿。
昏暗的光线被夜色吞噬，庙内的每一个角落都显得格外幽深。
破旧的窗棂外，夜风轻拂，发出“哗哗”的声响，犹如低语的鬼魅。
灰衣大叔躺在干草堆上，右手颤抖着摸向胸前那块凸起之处，那颗铁钉的存在如同噩梦般挥之不去。
他心中暗自叹息，一日三次的剧痛，从不迟到，看来今日的最后一次就要来了。
果不其然，胸口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仿佛千万根针同时刺入心脏。
灰衣大叔猛地绷紧身体，脸色惨白，额头瞬间渗出豆大的汗珠。
他的呼吸急促而紊乱，双手死死抓住干草堆，指甲深深嵌入干草之中，可惜即便这样也无法减轻那份痛苦。
“啊——”灰衣大叔忍不住发出一声凄厉的嚎叫，声音在空荡的庙宇中回荡。
他的身体剧烈地抽搐，每一寸肌肉都在承受着无尽的折磨。
汗水不停地从他的额头滑落，迅速浸湿了衣襟，脸上布满因疼痛鼓起的青筋。
他在地上翻滚，双手捂住胸口，试图减轻那钻心的疼痛。
然而，无论他如何挣扎，那种痛如附骨之疽，毫不留情地撕裂着他的神经。
“该死的钉子……该死的……”他的声音因痛苦而变得断断续续，几乎无法成句。
他实在无法忍受这无尽的折磨，双眼布满血丝。
他拼劲全力站起来，想要结束这种痛苦，他左看右看。
终于看到那破旧的城隍庙神像，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光芒。
他大吼一声，奋力站起身，踉踉跄跄地朝神像冲去。
“砰——”灰衣大叔用尽全身力气，头狠狠地撞向神像。
神像应声而碎，碎片四散飞溅，灰尘弥漫在空气中。
巨大的撞击力让灰衣大叔瞬间失去了意识，整个人重重地倒在地上，昏死过去。
庙内重归寂静，只剩下破碎的神像和满地狼藉...
阳光慢慢射入庙宇之内，已经到了第二天的早上。
灰衣大叔猛然睁开双眼，胸口那如潮水般涌来的剧痛再次将他从昏迷中拉回现实。
他的脸色比昨晚更加惨白，额头上的冷汗尚未完全干涸。
额头更是残留着昨晚撞后的血迹。
他费力地抬起头，目光在庙宇内四处搜寻，试图像昨夜一样，通过剧烈的撞击来暂时缓解这无尽的痛苦。
然而，地上散落的神像碎片无情地提醒着他，唯一的神像已被自己毁坏，再也无法利用。
灰衣大叔咬紧牙关，将目光投向城隍庙的断墙。
心中暗自安慰自己：“只要能晕过去，就能好受一些。”他踉踉跄跄地站起身，拖着沉重的步伐朝断墙走去。
最后，他鼓起所有的勇气，猛然向墙壁冲去。
就在他即将撞上墙壁的瞬间，昨夜见到的小姑娘突然出现在门口，手中依旧端着那个食盒。
她的目光中闪过一丝惊愕，仿佛未曾料想会在此时此地见到这一幕。
灰衣大叔一愣，胸口的剧痛却不容他迟疑。
他猛地一个转身，身体向后倒去，以一个一百八十度翻转的姿势，头部狠狠地砸向地面。
那一刻，地上传来一声沉闷的响声，他的额头重重地磕在地上。
从小姑娘的角度看去，这一幕仿佛灰衣大叔在以一种极端的方式向她行跪拜礼。
她惊呼一声，手中的食盒几乎滑落。
灰衣大叔的意识逐渐模糊，眼前的世界慢慢被黑暗吞噬。
剧痛在他的神经中渐渐消退，他终于再次得到了片刻的解脱。
灰衣大叔再次醒来时，感觉额头上传来一阵温热的触感。
他微微转动头部，发现额头上竟然放着一块手帕，湿润的手帕散发着淡淡的草药香气。
睁开眼睛，他看见小女孩的脸庞浮现在眼前。
她正蹲在他身旁，眉头紧锁，神色间透着焦急。
“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了。”小女孩松了口气，随即嘟囔道，“我对你有恩，你也不必行如此大礼啊！你年纪比我大，我可消受不起。你是在咒我折寿吗？”
“瞧瞧都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了，还疼吗？”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责备，更多的是关切。
小月将手按在他额头的手帕上，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他的额头。手帕的温热透过皮肤，驱散了他一部分的疼痛。
灰衣大叔嘴角抽搐了一下，露出一丝苦笑。他刚想开口解释，却被胸口的剧痛打断，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
虽然最疼的那个时辰已经过去，但整个神经仍然处于紧绷状态。
“还能坐起来吗？”小月关切地问道。
灰衣大叔点了点头，十分艰难地撑起身子，缓缓坐在小月的身旁。
小月见状，赶忙打开食盒，取出两个烧饼和一碗汤，递到他面前。“今天带的是银耳汤，”她一边小心翼翼地用勺子搅拌着碗中的汤，一边说道，“我听说银耳汤滋补，还好跟娘亲学过怎么熬，想必对你有好处。”
灰衣大叔看着小月，心中涌起一股暖意。
他接过烧饼，但额头上的伤口隐隐作痛，让他难以专心进食。
小月见状，拿起勺子，舀了一勺银耳汤，缓缓递到他嘴边。
这小姑娘长大了，定是一个贤妻良母，大叔不禁想到。
“来，张嘴，我喂你。”小月轻声说道。
灰衣大叔微微张开嘴，含住勺子，感受到温热的汤汁滑入口中，那股温暖直达心底。
小月一勺一勺地喂着，灰衣大叔的眼神渐渐柔和下来，一时也忘却了胸口的剧痛。
“我说大叔，你不是普通人吧？”小月一边喂汤，一边好奇地问道。
灰衣大叔一愣，开口道：“为什么这么问？”
小月指了指他的胸口凸起的地方，说道：“刚才将你拉到这边，废了我好大力气。看你流了那么多汗水，想给你擦擦，却发现这个地方有那么大的一个钉子。要是普通人，早就死了。”
灰衣大叔从她手里接过银耳汤，一饮而尽，随后自嘲地笑道：“我如今连一个普通人都不如，呵呵……”
听着灰衣大叔的话，小孩子天性中的好奇心被激发出来。
她仔细端详着灰衣大叔的脸，目光中带着一丝探寻。
灰衣大叔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连忙问道：“我脸上还有脏东西？”
小月摇了摇头，说道：“我感觉你长得好像邱山的山神大人。”
听到这话，灰衣大叔往嘴里送饼子的手一顿，将脸低下了半分，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小姑娘，真会说笑。我一个流离失所之人，何德何能与山神老爷长得像。你见过山神老爷？”
小月认真的点点头，说道：“当然见过，邱山是离我们镇子最近的一座山，每年祭拜的时候，我都会去看山神老爷的神像。”
说起这邱山山神，小月的眼中闪烁着崇敬的光芒。
“邱山山神大人，可是我们这片土地上最受敬仰的存在。”小月说道，声音中充满了无尽的敬意，“他嫉恶如仇，爱民如子，从未让自己范围内的百姓受到任何伤害。无论是天灾还是人祸，只要是在他庇护的地方，皆可逢凶化吉。”
她顿了顿，见灰衣大叔眼中露出一丝兴趣，便继续说道：“传说邱山山神在成神之前，曾是一名威名赫赫的将军。好像是姓吴，对了！就是吴将军，吴将军一生戎马，为保卫疆土立下无数汗马功劳。”
“吴将军年轻时便展现出非凡的才能。他出生在一个贫困的村庄，从小便立志报效国家。十五岁那年，他毅然参军。在战场上，他无所畏惧，总是冲锋在前，带领士兵们一次次击退敌军。”
她的描述让灰衣大叔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仿佛眼前浮现出一幅幅战场的画面。
脑海中不禁浮现出那一个个鲜血与汗水交织的场景。
“传说，吴将军不仅是一位勇猛的战士，更是一位智勇双全的将领。有一次，敌军趁夜偷袭，我军猝不及防，几乎全军覆没。就在生死存亡的关头，吴将军亲率一小队精锐，突入敌阵，直取敌将首级。那一战，他以少胜多，彻底扭转了战局。”
她的声音中充满了敬佩，“战后，吴将军说过一句话，至今仍被人们传颂：‘只要我还活着，就不会让任何奸邪侵扰百姓，生要对得起百姓，死也要对得起百姓。’”
灰衣大叔的眼神渐渐柔和下来，他微微点头，他的确说过这样的话。
“吴将军的仁义之心，感动了无数人。他不仅在战场上无往不胜，更在平日里关心百姓，体恤民情。当年，他常常亲自巡查四方，修桥补路，赈灾救困，百姓们都视他为恩人。”
“后来，吴将军在一场大战中身负重伤，为了不拖累士兵，他选择独自一人断后，最终力竭而亡。百姓们为了纪念他，自发在邱山为他建庙，祈愿他的英魂保佑一方平安。听说，这份努力得到了天地的认可，天道这才下旨，让他化身为邱山山神，继续守护着这片土地。”
小月的声音在这片寂静的山林中回荡，她转过身子，目光灼灼地看着灰衣大叔，“大叔，你的确和他老人家神像的样子有些像，可惜啊，你不是他……不对！你当然肯定不是他咯~”
灰衣大叔沉默片刻，只得同意似的点点头。
小月轻轻拍了拍灰衣大叔的肩膀，语气老成地说道：“虽然你不是他，可你要振作起来，要不然怎配和山神大人长得一样的脸。”
灰衣大叔正欲开口，却见小月已经拿起空的食盒，朝门外走去。
她一边走一边说：“大叔，我知道你不简单。我家是开馆子的，来往的人我见得多了。有些事儿你不想说，就不说，昨儿我是有点儿生气，但后来想想，我要是有什么事儿，也不会对爹娘说，比如下河抓鱼……好了，今儿是我最后一次见你了，你赶紧离开这里吧。我就是想和你道个歉，昨晚不应该乱发脾气的。”
小月在门口停了一下，转头对大叔淡淡一笑，然后离开了城隍庙。
小月走后，灰衣大叔本该心灰意冷的心情，此刻却慢慢得到了些许平复。
虽然自己已经不是山神了，但不应该忘记自己曾经是个怎样的人。
也许，自己真该离开这个地方，好好寻找一下真我。
“吴将军啊……”他轻声自语，“好久都没有人这么称呼过自己了。”
突然，他的鼻翼微微抽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有人来了……”大叔立刻警觉起来，迅速将自己藏身于干草堆中，只露出一双锐利的眼睛，紧张地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庙宇外传来马匹的嘶鸣声和几声粗鲁的咒骂，声音在寂静的夜空中显得格外刺耳。
“他奶奶的，想不到这个地方居然还有个镇子。”一个粗犷的声音夹杂着不耐烦的情绪。
“谁说不是呢，要不是那座邱山挡着，咱们打家劫舍这么长时间，愣是没发现这里。”另一个粗野的声音附和道，带着几分懊恼。
四个彪形大汉从庙宇外走了进来，他们满身血迹，手中握着锋利的兵器，眼中透着凶光。
“这里看起来像是个废弃的庙宇，”其中一个大汉一边环顾四周，一边冷哼道。
为首的瘦子手里提着一颗还在滴血的人头，脸上挂着狰狞的笑容，那颗人头的鲜血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溅起了一片血花。
瘦子随手将人头扔在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他大声道：“这庄稼汉看样子没有骗人，这儿的确有个镇子。想不到这镇子居然给咱们兄弟来了个灯下黑，都怪那座邱山，把这个镇子给挡住了。”
其他三人闻言，纷纷露出贪婪的笑容，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一个身材魁梧的胖子拉了拉裤腰带，肚子上的肥肉一抖一抖的，他阴险地笑道：“既然来都来了，那就去镇子上好好打家劫舍一番。好久没让我的小兄弟尝尝荤味了，今天这镇子里的年轻姑娘必定不少，呵呵……”
听胖子这么一说，其余三人脸上都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仿佛已经在脑中描绘出一幅血腥的画面。
一个独眼大汉舔了舔嘴唇，眼中闪过一丝兴奋，“没错，今日我们兄弟几个可要大干一场。”
另一个满脸横肉的汉子抡了抡手中的大刀，发出一声冷笑，“这些日子就没遇到什么好买卖，今天可算是撞上了。”
瘦子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冷光，“好，这就进镇子，别让任何人逃了。记住，先富贵后享乐，别太急。”
四人一拍即合，迅速离开庙宇，骑上马匹，朝着城镇的方向疾驰而去。
灰衣大叔从干草堆中探出头来，眼中闪过一丝忧虑。
这下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