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不愿等死
“对不起……”
苏烨跪在地上，身体不停地颤抖着，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他的面前崩塌。
他的眼神空洞无神，泪水不停地从他的眼眶中涌出，滑过他的脸颊，滴落在地上。
他的嘴里一直不停地说着对不起，声音沙哑而低沉，仿佛是从他的灵魂深处发出的忏悔。
他的双手紧紧地握成拳头，指甲深深地陷入了他的手掌中，鲜血从他的手指缝中渗出，但他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被玻璃渣划破的皮肤渗着血渍，让他看起来更加狼狈不堪。
“对不起，如果不是我带你们上车。”
“如果我能早一点提醒你们。”
“你们也不会……”
我以为自己对死亡没有那么大的感触，但当我真正近距离接触了死亡后，才发现……
原来死亡也会让人感到悲伤。面对他人的死亡，生者会为失去的感情和回忆而哀伤。
死亡……意味着生命的终结，与亲人、朋友的永别，以及和这个世界切断联系……
一阵痛哭过后——
苏烨跪在原地，仿佛整个世界都与他脱节，与他无关。
直到邵峻峰身上的血染透了裤子，感受着膝盖传来粘腻湿润感以及血液上残留的余温……
苏烨回过神来，他攥了一把玻璃渣站起身来，仔细感受着手心的刺痛，似乎只有这样，他才能意识到自己是活着的。
“愿你们在另一个世界安好。”
良久，苏烨呢喃道。
他无感的踩着车里的尸体，从玻璃窗口跳了出去。
“嚓。”
他跳到了树叶覆盖着的土地上，每走一步都会响起树叶被踩踏的声音，在这寂静的树林里十分明显。
苏烨回过头看去，破烂变形的公交车将一棵古树撞歪，轮胎上燃烧着火焰，但却无法驱散周围的红雾。
“树能养魂……”
苏烨此时脑海里忽然想起这句话，他忽然有一种想要把两人安葬在树下的想法。
想着，苏烨又重新开始往回走。
就在这时，轮胎上燃烧着的火焰点燃了地上的树叶，火焰直蔓延至油箱处。
“嘭！！！磅磅磅……”
油箱被点燃，连同整个公交车残骸一起爆炸起来，火焰瞬间吞噬了整个车辆。
黑烟滚滚升起，形成了一片巨大的蘑菇云。
在爆炸的冲击下，汽车的残骸四处飞溅，原本破碎的玻璃渣，金属碎片如雨点般洒落。
周围的树木也受到了波及，有的被火焰点燃，有的被碎片击中，一片狼藉。
远处刚踏回一步的苏烨被这股冲击力掀倒，爆炸的气流短暂轰散了周围的红雾。
苏烨倒在地上，心里有种说不出的苦涩。
他坐起身来，看着远处燃烧着的“篝火”，充血的眼瞳中倒映着燃烧的火光，那火焰在他眼中跳动，却怎么也温暖不了他的心。
相反，此刻苏烨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冰冷，那原本象征着光明的火焰，此刻在他眼中显得无比讽刺。
“呵……”
“呵哈哈哈哈哈！！！！”
又捡回一条命，若是之前再在车上磨蹭一会儿，我也随他们去了吧……
天意么……
这时，树林间又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那一瞬间苏烨来不及思考，全凭自身反应一把抓住了树上扑过来的松鼠。
就连他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感觉自己好像渐渐适应了血雾带来的痛苦。
也可能是因为……此刻生理的痛苦远不及心中的痛苦。
“叽叽叽！！”
被扼住喉咙的松鼠扑腾着四爪，瞪着猩红的眼睛挣扎着。
这一刻，苏烨有一种想要一口上去咬死它的冲动，但这感觉转瞬即逝，苏烨知道自己可能被这红雾影响了。
不过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接二连三的突发情况和死亡刺激，已经让他精神麻木逐渐失去理智了。
“咔嚓！”
苏烨手心猛的一用劲，这只发狂的松鼠被掐的发不出声来，双腿一蹬，随后被苏烨捏断了脖子。
不过并没有完，树上还有一些变异的松鼠盯着苏烨，准备随时跳下来攻击他。
窸窸窣窣的声音依旧没有停，苏烨捡起地上的粗木棍，在一头上缠了一层布，用残骸上的火焰点燃后握在了手中。
有了火焰护身，那些蠢蠢欲动的变异松鼠也老实了起来。
火焰并不能驱散红雾，所以从远处看去，树林中有一团橙色的朦胧火焰在游走着。
感受着鞋底传来的一样触感，苏烨低头看去，发现自己踩在了一具尸体的手臂上。
“这些是先前被甩出车的人吧。”
毕竟车从道上翻滚下来时，车窗破碎，高速的离心力会把人甩飞。
想到这，苏烨再一次为自己感觉到庆幸，虽然当时自己紧抓着扶手，但是后来还是被甩晕了。
虽然见到尸体很晦气，但起码有一个好消息，那就是方向上找对了，如果接下来的路上再遇到几个被甩飞的人，那么或许就能找到回天湖的路了。
毕竟，所有的食物都在公交车上，可惜车爆炸后什么都没留下。
现在苏烨只能祈祷自己能回到天湖景点，因为那里有供给站，虽然现在能见度不足三米，能不能找到还是个未知数。
但凡事不试试怎么知道？苏烨可不想白白浪费时间等死。
反正已经没有更坏的消息了，不是吗？
在步行了好长一段时间后，苏烨赌对了，他一路上遇到了不少被甩飞的人，其中有些人没死，但都奄奄一息。
苏烨对此也是表示无视，毕竟他自己能不能活下来还不知道呢，哪还有能力去管其他人？
不知不觉间，苏烨感觉自己越发的冷血了。
也不知是红雾的原因，还是人性的自私。
许久，苏烨看到了好几处公交车倾倒时造成的破坏，这代表着他真正找到了可以回去的路。
果不其然，过了片刻苏烨重新攀回了山道。
方才的路程差不多爬了六七公里，如果不是在警校时每天背着背包、抱着被子板凳负重奔跑三公里。
苏烨现在估计已经累瘫了。
就在苏烨刚要放松时，他隐约看到了山道上的几只长着螺旋角的轮廓。
“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