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日序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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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军人的心

都输了?

向奴儿哈王告辞后,查尔斯一边琢磨着对方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语,一边将焦黄喷香的虾肉递给娅丝卡。

舞曲进入尾声,他必须要回到侯爵小姐身边。

走过两条长桌,见伊莎贝拉和安德烈也在朝那边走去,他与二人打了个招呼,一转头,发现吉娜早已等在前方。

“下次再早一些,别像个新兵蛋子!”见到三位新人都准时出现,表现出了一点身为侍卫的觉悟,她轻轻颔首。

为了防止保护出现空窗期,她拒绝了所有冒昧的邀请者,一直守在这里。

站在吉娜身后,查尔斯将目光投向不远处的伊芙琳。

舞曲已经结束,她的舞伴仍不舍地跟在一旁,嘴里不停说着些什么。她只能一边走,一边不时看向对方,礼貌地笑笑,表示自己依然在听。

突然,这位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像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礼,立即向伊芙琳微微躬身,随后转身离去。

顺着他的目光,查尔斯看到总军长大人已然舞过一曲,正在与一群高级军官交谈。

他镶着金边的将官军礼服上没有一个皱褶,左胸的识别章一片花花绿绿,几乎将象征勇气与忠诚的银鹰埋住。

见侯爵小姐缓步接近,围在他身边的属下们都识趣地躬身后退,将空间留给全场最有权势的两人。

“将军。”伊芙琳以赞许作为开场:“这段时间一直多有打扰,将士们的忠诚、勇敢和牺牲精神给我们留下了深刻印象。”

两支舞的间歇向来为社交界所看重,侯爵小姐选择在这个时候与曼施泰因将军交谈完全是众人意料之中的事。

“是啊,他们都是好样的......”

看着年龄与自己孙女相仿的侯爵小姐,老将军点点头,礼貌、但却有些淡漠的态度让人觉得他话里有话。

被组长带领着来到伊芙琳身后,查尔斯觉得总军长独眼的焦点似乎在自己身上停留了一会儿。

......?

他突然察觉到气氛有些异样,周围的目光似乎都在看向这里。

按理说,这两位大人物应该一见面就聊得火热,不该出现任何尴尬的沉默才对。

“......尊,尊夫人今天没有出席吗?”

将军的寡言让伊芙琳一时有些手足无措,她只好生硬地转移话题。

天呐,我怎么会问出这么蠢的问题!她在心中对自己尖叫着,脸上的笑容却依然不改。

“承蒙挂念,琳达还没有调整好情绪。”

老将军微微点头,简短的解释过后,没有发起新的话题。

尴尬......

查尔斯觉得整座大厅都安静了下来,大家都在好奇两人对话的走向。

“原来如此......嗯......您,您不请我跳支舞吗?”

伊芙琳窘迫的程度让查尔斯都不禁皱起眉头,她本人更是以肉眼可见的幅度颤抖着,透过浅蓝色细带高跟鞋,可以看到她玉珠般雪白的脚趾已经紧紧勾起。

在这种场合与异性攀谈,隐含的意思是显而易见的,男士没有主动、及时提出邀请已经属于严重失礼。

“没问题——只要陛下和元老院下令!”

完了!这事儿肯定会上明天《雪城日报》、以及一周后《厄尔曼邮报》的头版!

伊芙琳感觉全场都倒吸了一小口冷气,似乎所有人都在看自己的笑话,眼圈瞬间变红。

看到主君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站在她身后的吉娜对总军长怒目而视,连查尔斯心里都咯噔一下:

看来这帮钦差与总军高层的矛盾比想象中要严重得多,双方在公开场合的亲密无间只是装出来的,在现在这种小范围宴会上自然懒得继续表演。

“看来这次您没有命令......”

老将军轻声说道:“那恕我失陪了。”

与他眼光交错时,查尔斯有一种感觉:虽然地位相差悬殊,但自己完全能够读懂曼施泰因将军的内心。

那是一颗军人的心,外壳是磐石一般坚硬的忠勇、尽责、服从,里面本应是一团热烈之火。

现在,火焰熄灭了,外壳还在,只是里面成了一片空洞。

......

“该死的老独眼,他以为他是谁!”

“当初如果不是大人在元老院投了他一票,这个位置轮得到他?”

吉娜刻薄地咒骂着总军长大人,查尔斯和伊莎贝拉都低着头,不敢出声。

安德烈本想伸手去拿一只巧克力可颂,被伊莎贝拉在小腿上踢了一脚后只好作罢。

此时此刻,侯爵小姐显然不可能转头再去寻找一位男伴,他们一行人都像狼狈逃窜的败军似的,在音乐声中灰溜溜来到大厅边缘。

舞池之中,交谈声如千万只蚊蝇一同嗡嗡,伊芙琳知道他们都在谈论方才亲眼见证的“高层轶事”。

大口呼吸平复心情,伊芙琳硬是将眼泪憋了回去,没有为当地新闻业创造更多素材。

“可以理解!”她的语气已经恢复冷静:“他的两个儿子都没能从赫图拉回来。”

小女孩惊慌失措的那一面逐渐消退,严格家教和侯爵府中的长期耳濡目染开始发挥作用。

“立即通知我们的媒体:今晚我要登门慰问将军夫人,务必争分夺秒,至少要让两条新闻同时见报。”

“是!”吉娜语气软化了不少:“唉,可小姐你也只是......”

“是我的失误。”伊芙琳打断了她:”他的心情是我们无法体会的,我早该预料到他今天会有所反应。”

查尔斯在一旁聚精会神地听着,他知道自己作为侍卫,在厄尔曼的工作和生活都要围绕这位侯爵小姐,对方的性格和行事方式将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他未来几年的命运。

从言语来看,伊芙琳在反思中流露出了很强的同理心:“让我们代入一下将军的立场:一帮首都来的毛头孩子不由分说接管了指挥权、打了个大败仗、害死了自己的两个儿子,现在要若无其事地回厄尔曼去了,连个解释都没有......”

“易地而处,我们会如何?”

说着,她皱着眉头轻抚胸口,仿佛这种换位思考真的让她感受到了几分对方的苦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