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大鱼
杰森眯着眼睛迎着无情的太阳，炽热的阳光不断消耗着他的能量。每一天都感觉一样——另一段无尽的蓝天，另一轮无休止的波浪，另一场生存的考验。
他揉了揉晒伤的脖子，从筏子的坚硬表面上撑起身子，伸展着酸痛的肌肉，筏子在他下面轻轻摇晃。每天的第一项任务总是一样——检查海水淡化系统。
杰森以缓慢而有意的动作伸手去拿他用有限的工程知识临时搭建的装置。组装它曾经是一个繁琐的过程，现在已经变成了第二天性。他调整管道，观察淡水缓慢而稳定地流入收集盆。
“还不错，”他低声说道，一只手接住滴下的水。“暂时这样吧。希望今天没有云。”
他的海水淡化器通过冷凝工作。没有阳光就没有水，没有水就意味着，嗯……杰森也活不下去了。尽管他讨厌高温，但这是唯一让他存活下来的东西。
杰森喝了一口，品味着每一滴水，干渴的喉咙终于得到了缓解。喝完后，他再次检查装置，确保它仍在顺利运行。这个例行公事变得更加可预测，少了一些挣扎，但同样至关重要。
水解决了之后，杰森的目光扫视筏子，寻找下一个任务。钓鱼。永远是钓鱼。他的临时渔杆放在他旁边，鱼线仍然连接着，临时制作的钩子在清晨的光线下闪闪发光。
这已经成为一种节奏，熟悉的线拉动，等待。仿佛他一直在做这件事——观察鱼线，等待它移动。
“希望如此，”杰森喃喃自语，注视着水拍打筏子的声音。
随着时间的流逝，太阳在天空中缓缓升高，光线毫不留情。他的胃抗议地咕咕作响，提醒他过去几天吃得多么少。生鱼，无论多么来之不易，都不是最令人满意的一餐。但这是食物。这是现在最重要的。
杰森因沮丧而咕哝着，调整鱼线，尽量不去想自己有多久没吃过除了鱼以外的东西了。没有其他东西。没有能量棒或新鲜水果。只有鱼。
他的思绪短暂地漂向筏子的周围，向着无限延伸的海洋。寂静似乎随着每一天的过去变得更加响亮。从某种意义上说，寂静几乎比筏子的持续运动更让人疲惫。没有声音，没有干扰。只有水的声音和偶尔的筏子吱吱作响。
到一天结束时，杰森捕到了两条小鱼。虽然不多，但也够了。他用已经成为习惯的熟练动作清理它们，每一个动作都更加流畅和自动化。
“又一天，”他轻声说道，注视着鱼在临时钓线上晃动。
他让目光转向地平线，海洋与天空相接，形成一条不间断的蓝色线条。每天都是同样的景象。
“也许明天会有所改变，”杰森嘟囔道，尽管他自己也不确定是否相信。这只是一个说法。
筏子的持续运动让他的肌肉酸痛，胃部不适。他移动着，试图找到一个舒适的位置，但坚硬的表面无法提供任何缓解。“我从没想过我会如此想念我那个结实的宿舍床垫，”他虚弱地笑了笑。
夜幕降临，杰森发现自己的思绪开始飘远。周围广阔的海洋似乎放大了他的孤独感。
“嘿，海洋，”他喊道，渴望听到一个声音，即使是他自己的。“有好笑的笑话吗？没有？那就只有我了，是吧？”
杰森抱紧膝盖，努力抵挡绝望的浪潮。“加油，凯勒，”他对自己低语。“你以前也面对过挑战。这只是……一个非常陌生而潮湿的挑战。”
他闭上眼睛，试图回想起家的记忆，朋友的面孔，任何超越这无尽水域的东西。“我想知道有没有人在找我，”他自言自语地说。“或者他们是否知道我已经离开了。”
他还想到一个更阴暗的念头。“我希望他们没有像我一样消失。”
他抬头看着星星。它们给了他熟悉感和一丝安慰。“至少你们还在这里，”他轻声说道。“能不能引导一艘救援船过来？没有？那也试过了。”
水面上的一丝闪光吸引了杰森的目光，暂时让他从观星中分心。他俯身靠近筏子的边缘，眯着眼睛凝视下面的黑暗深处。波浪下有什么东西在移动，一个比周围海水更黑的影子。
“这到底是……”杰森喃喃道，心跳加速。那个影子优雅地滑行，带着刻意的精准绕着筏子旋转。
当它再次从他身下经过时，杰森的呼吸被吓得停滞了。鲨鱼那流线型、 unmistakable的轮廓逐渐清晰，背鳍短暂地突破水面。
“哦，太好了，”他说，声音中带着敬畏和恐惧的混合。“就在我以为晚餐没人陪的时候。”
杰森的脑海中飞速回想起他在深夜观看的鲨鱼纪录片片段。“好了，保持冷静，”他自我鼓励。“它可能只是好奇。鲨鱼其实不喜欢吃人类……对吗？”
鲨鱼再次巡游，这次更近了。杰森几乎能在月光下看清它的鳃。
“嘿，大块头，”他说，尽量保持声音稳定。“或者是大姑娘。我不做判断。看，我知道我是这里的新手，但我真的不想成为午夜的零食。”
仿佛回应一样，鲨鱼的背鳍划破水面，制造出一个小小的涟漪，让筏子摇晃起来。
杰森紧握临时船只的边缘，拳头发白。“没事的，”他喃喃道。“只是杰森·凯勒生活中的普通一天。外星试炼，鲨鱼邂逅……接下来是什么，海妖？”
他观察着掠食者流畅的动作，带着勉强的钦佩与恐惧交织。“你知道，”他轻声说道，“在不同的情况下，我可能会觉得你很漂亮。”
鲨鱼继续巡逻。“我想我们都只是想在这里生存，对吧？”杰森沉思道。“我们就此同意互相尊重对方的空间，好吗？”
随着夜色渐深，杰森保持警惕，目光从未离开水中的黑影。虽然鲨鱼的存在令人恐惧，但它让他有了一个关注点，超越了自己的孤立。在某种奇怪的方式上，他几乎感觉不那么孤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