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纵火者
郑时望着步步逼近的大内侍卫，双腿发软，整个人瘫倒在地，大腿之上似乎有些温热难闻的液体急速流下，双手胡乱地在身前挥舞，声嘶力竭地喊道：“大人！别杀我！我说，我全都说！”
林冲微微顿住脚步，反身走回郑时身边，眼神依旧冷峻，只是淡淡开口道：“哦？这会儿肯说了？莫不是又在拖延时间，编谎话诓我？”
郑时拼命摇头，身子像筛糠一样抖个不停，“大人，小人不敢了！小人确实没有投毒！是因为小人昨夜去张大福纵火了！
昨夜凌晨，小人从翠玉轩拎着桐油出去，一路直往朱雀街张大福而去，本想着放火烧了它，可走到半路，就瞧见了那个投毒的人！”郑时边说，双手边紧紧揪住自己的衣领，呼吸急促得好似刚跑完一场马拉松。
林冲眼神一凛，重新坐回堂前，身子前倾，紧盯着郑时追问道：“当真？那你把当时情形，仔仔细细给我说清楚，若有半句假话，即刻便斩了你！”
郑时咽了咽干涩的喉咙，战战兢兢地说道：“是，大人。昨夜大概寅时初刻，街上没什么人，小人从翠玉轩刚出来不久，刚走到张大福那条巷子和朱雀街交叉口处，就瞅见一个穿黑袍、戴斗笠的家伙，正往街前那口井里投东西。
当时他好像察觉到有人，猛地扭头看向我，小人吓得大气都不敢出，跟他对视了好一会儿，那眼神，冷得像冰刀子，扎得小人浑身难受。”说到这儿，郑时不禁打了个寒颤，脸上满是心有余悸的神情。
林冲眉头紧锁，沉思片刻后又问：“既然如此，你为何不报官？还妄图隐瞒到现在，莫不是跟这投毒之人本就有勾结？”
郑时一听，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大人冤枉啊！小人哪敢跟他勾结。当时心里害怕，怕被牵扯进去，就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偷偷溜回家去。
但回家之后，无论如何也睡不着，隐隐约约觉得如果此人真是来投毒的，那明日城中必定会乱做一团，那今晚放火之事恐怕也就会不了了之。
怎么看昨晚都是放火的最佳时间。于是小人又壮着胆子，提起油桶往张大福而去。这回倒是没有碰上那个黑衣人，很顺利地就来到张大福后院之处。我翻过墙头，将桐油四处泼洒，然后点火而去。之后的事情大人您就都知道了。”
郑时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直到说完之后，猛地抬手狠狠抽了自己两个耳光，“啪！啪！”响声回荡在公堂上，“大人，您行行好，只要抓到那投毒的，他肯定能证明小人只是个碰巧撞见的路人，跟这投毒之事没半分关系呐！”
郑时爬到林冲跟前，将头磕地都流出血来都浑然不知，只是苦苦哀求，眼神里满是绝望，但又隐约包含一丝期冀。
林冲目光凝视，审视着郑时良久，才缓缓开口：“哼，暂且信你这一回。不过你给我听好了，从今日起，就待在这县衙大牢里，要是那投毒之人落网，口供对之不上，或是你再敢有丝毫隐瞒、说谎，定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说罢，林冲朝四名大内侍卫挥了挥手，“把他押入大牢，严加看管！”
四名大内侍卫听了，也来了戏瘾，便齐声高喝道：“遵命！”
林冲示意自己在前方带路，几人心领神会，上前一把扯起地上的郑时，郑时也不敢挣扎，任由他们拖拽着往大牢方向而去，嘴里还不停嘟囔着：“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目光却早已空洞无神，不知是在庆幸暂时捡回一条命，还是在担忧未来不可知的变数。
将郑时送入大牢之后，林冲一行五人便往湖底捞方向返回。
林冲对几人诚心答谢道：“今日之事，多谢四位兄长帮衬，这才能如此迅速得解救全城百姓，又审出了这纵火之人。”
赵勇等人点了点头，哈哈一笑对林冲道：“往日在京城之中只听闻林兄枪棒之术天下无双。今日见林冲审讯那郑时，没想到林兄这欺诈之术也是高明至极啊！哈哈哈哈！”
四名侍卫放声大笑。
林冲苦笑一声，摇摇头道：“四位兄长莫要取笑小弟啦！我也只是突然奇想、灵机一动，如果我们直接审问是否是他纵火，他必不肯承认。
而昨晚又碰上城内有人投毒，秩序混乱，便很难找到证据和证人来指证此人。所以我便以他投毒为由，诱导逼迫他自己承认纵火之事。倒是让几位兄长见笑了！”
卢风在旁打趣道：“往日里也就只有圣上能如此这般使唤我们兄弟几人，今日倒是林兄占了我等便宜，给林兄当了一晚的衙役。林兄该当如何感谢我等？”
林冲将双手勾搭在卢风等人肩头，道：“今晚小弟陪几位兄长不醉不归！”
回到湖底捞后，一楼大堂之中，众差役和厢军兵士们已经离开，只有崔太医和张氏、李师师、张教头等几人正在堂内等候。
见林冲五人回来，张氏和李师师连忙迎了上去。张氏拉过林冲双手，关切地问道：“官人，此去可还顺利？是否抓到那纵火之人？”
林冲笑着点了点头，转身挥手指向四名大内侍卫道：“今晚多亏了四位兄长，这才顺利地将纵火之人缉拿归案，我等五人早已约好，今晚不醉不归！”
赵勇、钱忠、李信、卢风在后大笑，附和道：“正是！”
崔太医和张教头看着这些年轻人意气风发的样子，满眼都是自己逝去的青春。
张教头甩了甩头，挥走脑中那些念想，朝林冲等几人道：“五位壮士今日确实辛苦！两位姑娘今日也是劳苦功高！咱们别站在这一楼吹风受冻啦，都上二楼雅间去！今晚我和崔太医一起给你们炖了一大锅药膳鸡，还有湖底捞各种美食，今晚我们好好畅饮一番！”
说罢，便请林冲和张氏来后厨帮忙将饭菜端到楼上。
今日店中伙计、掌柜此刻已经早早睡下，因此也只有自己动手了。
李师师望着林冲一家三口忙碌且幸福的样子，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酸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