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石宝山，遇哀牢剑派
大理城中，近日异事愈发多起来。
先是《阎王拜命帖》神异之处愈传愈广，据传，十五日中，累计已有超五十恶人死于其中。
其中，尤其以食婴魔医陈望先之拜帖，流传最广。
这一役中，死的人最多，活的人也不少。
而幸存下来的人，大部分都身体虚弱，整日也浑浑噩噩，感觉被人吸了精气魂魄、削减了寿数一般。
而仅有的很快痊愈的几人，都是公认的医馆里的傻子、被欺压者，或者是纯粹来帮忙的义士。
大理城百姓，在说书人的传播之中，都意识到了一点。
哪怕是局限在这座城中，真的有存在，看着每一个人的善恶。
极恶之人收到拜帖，必死无疑。
大恶之人被拜帖波及，死罪能逃、寿数也会被削减。
小恶、无罪之人，哪怕参与的拜帖事件，依旧不会受什么大的伤害。
哪怕这个存在，只是一个隐姓埋名之人，也让饱受欺压的百姓欢呼，也让纵恶无度的当权者战栗。
素来信佛的百姓，逐渐开始相信，有一位阎君，真的降世，来惩戒人间。
而掌握权力、深知每一次拜帖死亡细节的权贵们，知道这只是一个凡人模仿神明的亵渎行径，开始计划围杀这个狂妄的凡人。
如此，又过了四天，又死了二十余人。
恶果会弥散，罪恶会汇聚。
而另一边，一个新的异事在发芽并被传播。
相传，这是一位被阎君放过的恶人女子，她要被要求做一千件善事，弥补生前恶行。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这刀，可不是轻易能被允许放下的。
大理城中，已有不少人遇到这样一个蒙面女子，惩恶扬善、河中救人、帮弃婴找回父母，似乎城中总会有她的身影。
寻常百姓在期待与这女子的相遇，刑曹捕快在对她围追堵截，权贵们试图在她身上找到犯罪之后，依旧活命的原因。
但终究是水中泡影，一闪而逝。
大理城中，脱离底层之上，诡谲的气氛在弥漫。
而这两件事的始作俑者，如今却并不在大理城中。
今日，陆巡骑着憋屈了快半个月的「山后雪」，暂且放下了洞箫的学习，与段誉一起，驰骋于山林，到了大理城北的剑川石宝山中。
石宝山在陆巡第一世应该会被归结为丹霞地貌。
一路走来，球状风化石形成的奇峰异石比比皆是，如钟、如箭、如狮、如象的石块，遍布视野之中。
高者成崖，低者成丘，错落有致，别具一格。
让人不得不感慨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当然，在信奉佛教几乎到了痴狂的大理百姓来说，这就是大地记录的佛陀行善伟记。
这石宝山中，因此佛寺众多。
段誉则是被陆巡拉着当向导，寻找那个所谓的藏着宝剑的明王堂石窟。
当然，做导游本来也用不到大理镇南王府世子。
但从陆巡那听到石窟中藏剑，以待有缘人，而陆巡救人得此剑消息的戏剧故事，对佛窟颇为熟悉的段誉，也算是自告奋勇，前来当那导游。
带着下属出门就很没意思，尤其是大理城近日愈发神异的拜帖事件，让段誉几乎相当于被禁足了。
见识过陆巡一身花哨武艺的段誉，想出一个妙招，拿着苏子新词，要求陆巡带他去剑川石窟转转。
陆巡半是被迫，半是主动地，在镇南王府中，留了一封两人去向的书信，以学箫名义，中途带着段誉溜出城来。
一路撒欢到了石宝山脉。
这条山脉之中，佛寺众多，佛窟也不少。
还幸好段誉知道明王堂所在，不然陆巡能在山中转悠半天。
后世，陆巡找的山被六百多年后造访的徐霞客命名为石钟山，如今，这座山的名字则是宝钟山。
相传，在此山中可以听到大地深处的钟声，那钟声被认为可以净化心灵，驱除邪灵，乃至觉醒智慧。
陆巡二人沿着山路坎坷向前，段誉带的方向，只有一条单人行走的泥泞小路，路两旁古树参天，鸟鸣阵阵，树梢之上，更是有成群的猴子，攀爬飞跃，见到陆巡二人纵马前行，也不害怕，反而跃过他们一路向东，一路长吟，呼朋唤友，似乎是有什么热闹要看。
陆巡与段誉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读出了相同的意思：
去不去看看？
去，好嘛不去。
段誉一扯身下马儿缰绳，陆巡轻拍「山后雪」脖侧，二人二马，随后偏转方向，尾随猴子们的方向而去。
二人一路向东，越走越荒芜，人迹逐渐消失，古树将五方遮蔽，根本看不清周围有什么参照物，除了树，还是树，地上是千百年不变的青苔，与斑驳阳光，点缀着灌木。
突然，有人声传来。
人声之中，还带着间断而又密集的蜜蜂蜂鸣之声。
蜂鸣之声中，零星夹杂着金属交鸣。
不，这不是蜂鸣之声，是剑声！
这世间竟有如此高速的用剑法门？真的是人手能够使出的吗？
陆巡因为距离过远，没有见到剑影，但听声音还不大肯定自己的判断。
群猴看热闹的呼号声中，一道冰冷的女声被陆巡捕捉：
“朱言焕，你等敢袭杀我灵鹫宫圣使，今日，插翅也难逃！”
回应女生的，是一个男子大笑的声音。
“逃？今日不报杀父之仇，我朱言焕绝不会走！今日，就将你几人通通诛杀于此地！”
“哀牢剑派当年，违背童姥旨意，理当灭门，你能苟活下来，不思感恩，还想着反抗，今日就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又是一个女生冷酷声音，伴随着的是宝剑轻吟。
一听就是上佳的宝剑。
只听到几人声音，边退边打，一路朝着陆巡、段誉所在过来，陆巡拉住了还在懵懂往前的段誉，静立原地。
很快，树上的猴子们率先折返，地上也有几人穿林奔跑声越来越近。
首当其冲的，就是手持长剑、凭借轻功在丛林间纵跃的朱言焕。
陆巡也愣住了。
不是，朋友，方才听你嘴里说什么将灵鹫宫之人通通诛杀在此地，怎么跑的比谁都快。
朱言焕看到荒山野岭还有陆巡两人，明显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