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一人一剑，百五年剑派
无量剑派有一百五十余年历史，其山门则在今年，恰好迎来它一百五十岁的生日。
第四次来到此处的陆巡，站在山门之下，追思大理武林百年。
陆巡在书殿之中见过，段氏之所以延续皇朝一百五十余年，依旧是个武林世家的原因。
书中载到，南诏末期，段思平为避迫害，远离洱海地区，藏身于江湖之中，扬善惩恶、积蓄力量，先后于“品甸波大村”农民家里得到“神戟”，在祥云叶镜湖得到“神骥”，又于东方借兵“黑爨”。
七年不鸣，一鸣惊人。
称帝建国，成鲜卑慕容家六百年未成野望。
江湖七年，帝王七年，得称驾崩。
江湖成就了段氏，段氏也并未嫌弃江湖。
至今一百五十三年，共一十四位皇帝，出了七位一流，五位二流，只有两位，区区三流。
这是什么水准？天下若论门派，大理段氏盖压西南，虽人丁不旺，但依旧一族成一派，可入天下前五。
而如今这座山门之上牌匾字迹，陆巡能够看出来，正是那位开国皇帝，段思平之手书。
相同的时代，同样是用剑高手，两人到底是何关系呢？游记中为何并未载明呢？
十国千骄，几人能堪敌手？
虽不能至，心向往之。
不过，现在也是纵横时机，吐蕃、西夏、北辽，却是英雄用武之时。
陆巡正在思量，远处，有无量剑派弟子快步负剑跑了过来。
弟子在陆巡两丈外停下脚步，呼了一口气，脸上满是敌视地说道：
“陆道长，掌门有请，随我入山。”
“有劳了。”
陆巡侧挎黑木剑，一步一步，随着这名弟子，向无量剑派走去。
路过空无一人的鸣剑台，继续向上，两侧建筑紧闭，也无一人。
再行数百米，更大的广场之上，整齐站立着无量剑派现有弟子两百一十一名。
所有弟子，皆身着素色衣袍，面色凝重，直视依旧是昨日一身衣袍的陆巡。
人群前列，是一男一女二人。
女人为道人打扮，年方三四十模样，正是西宗宗主，双清道人。
男人为剑客装束，年近四五十岁，却是今日正主，东宗宗主、无量剑派掌门，左子穆。
全场一片寂静，就连山雀飞鸟，都被这肃杀气氛所震慑无言。
引路弟子快步从侧面加入门派队伍，陆巡也丝毫不怯场，慢步向前，对着左子穆便拱手道：
“在下陆巡，道号摘星，忝为星宿派大师兄，今日前来贵派事由，想必诸位已经知晓。三扣山门，终见无量剑派左掌门，殊为不易。”
无量剑派众弟子听说陆巡竟然是西域门派的弟子，还是臭名远扬的星宿派，一时肃杀的氛围瞬间打破，虽然不曾开口，但是都开始忍不住交头接耳，彼此眼神交流，更有甚者，已经面红耳赤，羞怒激愤，直欲拔剑。
如果目光可以杀人，陆巡此刻已经死得渣都不剩了。
左子穆左手握在剑柄之上，看了陆巡许久，不曾说话，似是有意让陆巡在这样的环境下被众人目光处刑。
“正是左某。”
终于，在陆巡静立当场、有些百无聊赖之时，左子穆说话了。
“听闻阁下想要剑挑我无量剑派，不知是我门派有何得罪贵派、或是得罪了阁下本人的地方？”
陆巡扫视全场，随口说道：
“都没有，只是单纯因为，贵派，太弱了。”
听到陆巡如此发言，一时间，群情激愤，再难控制。
不少无量剑派弟子直接开骂了，斥责陆巡为不通教化之人，蛮夷之辈，狂妄之徒，魔教恶徒，不一而足。
甚至有人觉得陆巡听不懂大理脏话，改口用大宋话开骂。
近两百一同喧嚣开骂，场面一时蔚为壮观。
“肃静！”
左子穆一声高喝，将东宗弟子全部喝住，西宗弟子也渐渐没了说话。
说实话，左子穆听到陆巡这样的回答，有些惊讶，有些不敢相信，待全场重归寂静之后，皱眉重复了一遍：
“太弱？”
陆巡给了他肯定的答复：
“是的，太弱了。”
陆巡拔出了腰侧经过山泉清洗、更加黝黑的黑木剑，在手中找了一个合适的姿势，继续说道：
“当今天下，上至一国，中至一派，下至一人，弱，就当罪罚。”
左子穆倒是并没有像弟子们那般生气，而是平静追问道：
“我无量剑派安居天南百十年，自问从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与你星宿派更无瓜葛。与世无争，在阁下眼中，就是弱小吗？不残害他人，就是弱小吗？还是不练邪功，就是弱小吗？”
左子穆灵魂三问，有理有据，的确有可能问住江湖侠客。
但是，他遇到了陆巡。
陆巡一剑斜下，俊逸脸上有些不耐：
“在下试剑而来，左掌门却要辨什么正邪，问什么强弱。万般问题，剑中求解。
这样，今日，你无量剑派、我看在场弟子两百一十一人，在下一人一剑，不退半步。”
陆巡看着左子穆逐渐变色的面容，一字一顿地继续说道：
“最后，要是在下还站着，就是尔等羸弱。”
陆巡一副反派架势，持剑矗立与二百一十一人对面，凌厉说道。
左子穆面色铁青，但是也知道，以对方修为悟性，这样的处理方式再好不过。
单打独斗，无量剑派的确无人能胜得过此人，但是二百余人围攻，无量剑派怎么可能会输。
输了，那的确是羸弱无疑。
想明白这点，左子穆也不再废话，直接高声吟道：
“阁下好意气，那我无量剑派，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众弟子，结剑阵，让这位星宿派的朋友看看，我无量剑派，剑可不是何人都可来试的。”
“遵命！”
无量剑派弟子在掌门左子穆的言语激励、陆巡配合表演之下，战意汹涌。
二百零八人当即按着昨日演练，跟随双清道人及重伤未愈依旧坚持上场的容子矩，布出空前剑阵，将依旧是一人的陆巡，团团围住。
每一位弟子，都作一颗星辰，绕着陆巡侧步而动。
周天星辰，轮转不休。
销金磨铁，要将那陆巡溟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