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序列九——“航海士”
我这是……掉到海里去了？
黎晓忽然产生了一种自己下潜了数千米的感觉，深度的海是漆黑的，冰冷刺骨的，任何光照都无法穿透，海域如同一张令人窒息的黑幕将其紧紧包裹——
咕嘟——
刺骨腥咸的海水从鼻腔中汹涌倒灌，让黎晓下意识地屏住气息。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欢迎来到指南针小姐曾经产生畸变的地方，这是你们第一天相遇的日子，新郎官，划重点，这里以后要考。】
即便是在这种情况下黎晓仍能看到备注。
什么意思，也就是说过去这枚指南针一直待在这片海域吗？
这是场景重现？
【指南针小姐它喜欢你，它觉得你非常有价值，但是谁让爱情是卑微的呢？它陷入了自我怀疑，希望自己对于你而言也是弥足珍贵的】
【所以新娘把自己藏了起来，并希望你流露出足够的真心来追求它，找啊找啊找朋友，我们该在哪里找到这个好朋友？】
这又算什么？
和遗物共生所必要的流程吗？
遗物认可了我，同时也需要得到我的认可……
有点类似于……夫妻对拜？
现状并不允许黎晓思考那么多，在没有准备的前提下闭气已经让他有些难以为继，但他还是红着脸，努力的强撑开双眼：
【新郎官，所以你为了新娘愿意付出多大的努力呢？】
【你现在有两种选择，第一种，什么都不做，你会在这片海域淹死，但别担心，这只是意识中的场景，你会在现实中醒来，但也就从此和指南针小姐形同陌路】
【第二种选择，在你意识晕厥过去之前，在这片深海中找到新娘！】
黎晓立刻意识到这意味这是唯一一次和这枚指南针达成共生的可能，这对于黎晓而言根本不是一个需要考虑的抉择。
只是，在这宽广深邃的深海里，睁眼和闭眼几乎没有区别，这对于黎晓来说说是盲人摸象都不为过，他又究竟要如何在这种情况下找到那枚指南针？
抓瞎吗？
大脑缺氧的情况仍在加剧，黎晓的心脏几乎就要蹦出胸膛。
等等，既然指南针是希望我能找到它的，那么这就意味着它至少不会躲在某处自己根本无法够得到的地方。
那么究竟有可能藏在什么地方？
不对，既然这枚指南针曾经被打捞上来过，那么这就意味着它所在的地方不应该是深海，它曾经一定就那么静静地躺在某处近海的海底……眼前的这片深海是障眼法！
没错，我下方不远的地方一定就是海底，它一定就在它所应该在的地方！
黎晓豁然开朗，强撑着最后一口气的末端，调转身姿，奋力往下方游去！
一切都和黎晓所猜测的一致，黎晓很快便伸手摸到了泥泞湿滑的土面，尽管完全目不能视，但黎晓还是四肢摊开，如同游泳初学者一般尽可能地在土面上摸索……
5……
4……
3……
2……
1……
黎晓默默在心里给自己计算着自己的极限，终于在昏厥前的最后一刻摸到了某样触感显著不同的物体，将其戴于手腕……
等等，那是什么？
黎晓的太阳穴忽然一阵暴跳，某种强烈的不安感迫使他一度忘却了濒死的溺水感，寸寸地转过头去。
深海看不到尽头的深处，如同有什么东西被点亮了，发出两道渗人的寒光，洞穿了水域，映照着黎晓半边惨白的面庞。
那是……两只眼睛？
那玩意是什么？
它从一开始就在那里了吗？
从一开始就一直在默默地凝视着自己？
如果就连它的眼睛看起来都比自己的躯体要大的话……
那玩意的体积，究竟得大到什么程度？
一滩墨色忽然在尽头处如开伞一般渲染开来。
就如同江海颜色分明的交汇线一般，那是远比深海更为浓郁的黑，它就这么肆无忌惮的侵染了黎晓眼前的海域，直到就连黎晓的视野都无法将其容纳的程度，以铺天盖地之势地朝着黎晓袭来……
刹那间，鼻腔中的海水汹涌的退去，黎晓忽然产生了一种自己从海水中被强制抽离的错觉。
黎晓睁开眼。
自己静静地站在住宅的房门之前，微末的夕阳从地面的缝隙中渗了进来。
门外依稀能听到人们大大咧咧的交流声。
我这是……又从那片海域中回来了？
刚刚自己在昏厥前所看到的最后一幕……究竟是什么情况？
那不是意识中的幻象而已吗？
黎晓看向手上的那枚指南针。
它忽然停止了飘忽不定的转动，并没有朝南，也没有朝北，就那么意志坚定地指向了自己来时的方向。
黎晓忽然产生了一种强烈的直觉，它所指的意思应该是迷雾之外的某处，而自己必须要朝着那个方向坚定不移的前进！
就像发令枪声响起，一众选手开始于赛道上起跑，而尽头处那条鲜艳飘摇的彩带，就是自己唯一的终点。
那个尽头……到底有什么东西在等着自己？
【当，当，当当，当，当，当当，恭喜新娘新郎喜结连理！】
备注让黎晓从恍惚中抽离出来。
【从今天起，你就正式走上先知的途径了，鉴于此前从来没有人获得过像你一般奇葩的能力，我的建议是让你自成一派，不如就叫你序列九——“航海士”，如何？你将永远清楚的知道自己究竟该去哪，即便是在完全失去方向感的迷雾中。】
迷雾中的向导么？
这倒是个不错的名号。
黎晓随后又尝试了在住宅里进行走动，转身等动作，在确认这枚指南针就这么坚定不移地指向迷雾外某一个相同的方向之后，这才暂时忽略了手上的指南针，开始正式审视起这间屋子。
房屋虽小，只有二十来平，但至少是独立的，并且打扫得相当干净。
叶雪的安排非常细心，基本的生活物资都给黎晓配备好了，几套熨烫齐整的调查兵团制服静静地躺在床面上，旁边还放置着一块造型奇特的腕表，以及一份《调查兵团出塔指南》。
大部分的内容实际上黎晓已经从徐夏的口中得知，重点在于腕表。
腕表是这个末世中为数不多人类的创新发明，其上方的刻度所显示的并不是常规的时间，而是均分地划分成了0——100，可以用于监测人们在迷雾中的理智值变化。
随着在迷雾中逗留的时间增长，当人们开始感到心悸，恐慌，茫然等变化时，腕表所显示的理智值也会从100开始呈非线性下降，30以下是危险线。
调查兵团的成员在这时需要立刻回到境内，或者赶往下一处卫星灯塔，重新点亮灯塔，直到腕表显示自己的理智值重新回到80的水准线之上。
【当你觉得自己没用时，请想想自己手上的这块腕表。】
是了。
黎晓回想起来自己似乎在迷雾中根本不会陷入疯狂，也就意味着这块腕表对于自己来说根本就是形同虚设。
只不过。
自己的理智值是完全不会下降，还是说只是能够始终维持在水准线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