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我们正在经历新的重置
“滴！”
一声清脆的鸣笛声惊扰了黎晓的思绪。
他惊魂未定的坐在副驾驶之上，看向一侧神情严肃地按动着车辆喇叭的女人。
篝火，迷雾，迷雾里蠢蠢欲动的阴影……
一切都是那么似曾相识。
【上上下下左右左右BABA，你小子怎么有那么多条命？这两口子这么恩爱也就算了，没想到就连能力都是如出一辙。】
黎晓若有所思地抬头，看向迷雾中的树冠。
没有错，他们正在经历某种新的……事件重置。
【不过没关系，既然事件可以不断重置，那咱们有的是时间，失败乃是成功之母，失败了一次没关系，没准等你和叶雪重复到第一千四百万六百零四次重置的时候，就能找到正确答案了。】
恶趣味的备注即便是在这种情况下也不忘说风凉话。
等等。
手腕上，忽然有些异样的数值引起了黎晓的注意。
它第一次产生了转动。
为什么……腕表上的数值下降到了85？
但在他再一次看到叶雪的那张熟悉的脸的时候，腕表上的数值又在不自觉间回到了95。
“我们……”
叶雪转过头来，双方都在对方的脸上看到了困惑的神情。
叶雪显然是意识到他们又开始经历某种奇怪的重置，但脸上仍有不解。
“你……没有，关于刚才最后一刻所经历的事情的回忆吗？”
黎晓问道。
叶雪只是摇了摇头。
【看来迷雾里的混沌也是很讲战术头脑的，他们也知道“擒贼先擒王”，而不是你这个战斗力只有5的渣渣。】
它们在上一次的一瞬间便让叶雪失去了意识。
黎晓欲言又止：
“没什么，我们上一次很显然都遭受到了某种袭击，而且很明显，我们现在正在经历新的事件重置。”
“新的重置……”
叶雪联想到了什么：
“是因为那个女人？”
“嗯，我大概已经清楚了关于这整片迷雾地区的逻辑。”
黎晓已然有了自己的一套分析：
“这片迷雾地区的混沌，都因为树冠上的那只‘蜘蛛’而被改变了行为习惯，也都获得了某种类的，可以局部的重置事件的能力。”
“那个女人在被蛛丝拉向树冠中的时候，就是她即将面临死亡的时候。而这些混沌对死亡的恐惧，或者说对于见到爱人最后一面的执念，正是触发事件重置的开关。”
叶雪没有打断黎晓，示意黎晓继续往下说。
“就和月台上的那辆列车一样。”
“男人当时第一次踏上了火车，而火车在运行的仅仅15分钟之后就发生了爆炸。”
“他悔恨，同时也想知道珍妮那天究竟为什么没有履约，他不想就此轻易死去，从而获得了某种可以重置那辆列车的能力，让列车不断回到爆炸前的15分钟。”
“而对于森林里的女人也是同样的道理。”
“女人在第一次进入这片森林的时候，就已经被蛛丝所缠绕，并且在即将走出从森林的时候被狩猎者拉向了网中。”
“她遗憾，为了告诉莱尼她当时真的履约了，她不想就此轻易死去，从而获得了某种可以重置这座森林的能力，让自己不断的回到刚被蛛丝缠绕的时候。”
“我明白了。”
叶雪说道：
“也就是说，‘爆炸’是触发那辆火车重置的开关，而‘女人被蛛丝拉向蛛网’则是这片森林重置的开关。”
叶雪的神情也因此而变得凝重：
“那你觉得，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处理这件事情？”
即便是身经百战的调查兵团的二队队长也觉得这件事相当棘手。
【你们还要这样含情脉脉的对视多久？不听备注言，吃亏在眼前，能不能好好听一次我的建议，我吸过的雾比你吸过的空气都还多。】
黎晓皱紧眉头看着眼前的备注框：
【不要把你们头上的那个玩意想得太简单了，现在的你们完全无法螳臂当车，好好想想，我希望你能自己猜到我能告诉你唯一的一种胜利方式究竟是什么。】
唯一的一种胜利方式？
备注一直在强调着这次任务的艰难性，但却又总是吊着黎晓。
如果真的存在着一千四百万种可能性的话，他们又要尝试多久，才能找到那种唯一正确的胜利方式？
这种谜语人要是放在哥谭，早就不知道被人打死多少次了。
“我虽然很想说我不知道……”
他看着叶雪的眼睛说道：
“但我不会这样说。”
“先至少，把我们能做的都做了。”
他说道。
叶雪用某种罕见的眼神看了一眼黎晓，但还是说道：
“如果一切都和上一次一样的话，那个女人应该会马上从天而降。”
“嗯。”
黎晓点点头：
“你先控制她，我们先试试看能否切断她身上的蛛网。”
话音落下不久，一道身影便忽地从天而降，将越野车的引擎盖砸的凹陷。
但有了前车之鉴，这一次两人都相当镇定。
这一次，在那名女人试图对黎晓发动袭击之前，叶雪便体现对混沌用出了“静”字决。
女人方才从引擎盖上爬起，便像是受到了某种巨大的震撼，身形如同凝固。
她歪着脑袋，不解又带着期许的看着车窗里的女人。
“快去。”
叶雪揉着眉心，难掩在屡次使用能力之后表现出的疲惫。
黎晓担忧的看了她一眼，但还是匆匆下车。
摸向女人的身后。
足以能将一名成年女子拉向高空，足以能将一台高速疾驰的越野车拉停的蛛丝……
会是什么什么样的蛛网？
黎晓绕至女人的身后，却难掩脸上流露出的迟疑。
女人的身后空空如也……
看起来什么都没有。
莫非它是透明的？
黎晓又尝试向女人的身后摸索而去，却仍旧空空如也。
黎晓眉头紧皱，抬眼看向叶雪。
后者很快便明白了黎晓的意思，陷入沉默。
引擎盖上的女人困惑着，看了看叶雪，又看向黎晓。
“你们是来带我走的吗？”
珍妮忽然说道。
她理智的表现让黎晓和叶雪都有些诧异。
“我好像……记得你们。”
她轻声说道：
“你们好像，已经来过一次了。”
“既然你知道我们是来帮助你的。”
黎晓单刀直入：
“你能帮助到自己吗？”
“我不知道。”
许久，她说道。
“我想逃出这片丛林，我已经尝试过无数种可能了，可无论是任何一次，我最后都会被拉回那张密密麻麻的蛛网之上……但是即便是这样，我还是想见到莱尼。”
黎晓和叶雪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既然解决不了蛛丝，我们就解决射出这些蛛丝的生物。”
他忽然说道。
“什么？”
叶雪不解。
“我们再次把她带离这片丛林，在快要抵达月台的时候，就会有两道庞大的阴影从天而降，砸向我们的车辆。”
他望向通向月台的那条小径：
“既然是从天而降的两只庞然大物，又是来自于那些蛛网，那就意味着这大概率是两只在速度和质量上都相当惊人的蜘蛛……”
他迟疑地看了叶雪一眼：
“你还有办法能处理吗？”
“只能试试了。”
叶雪的脸上看不出太多表情波动。
车辆再度载上珍妮，朝着月台进发。
叶雪的脸上依旧冷峻，但脚下的油门很显然已经提速到了200公里的时速，就像是要将对这片迷雾所有的不满都倾泻到其中。
黎晓则什么都没有说。
但即便车辆的时速提速到了200，在越野车即将冲出森林的边缘地带时，某种惊人的怪力也还是如同跗骨之蛆一般，将越野车硬生生的拽停了下来。
车辆几乎在一瞬间就要散架。
明明月台近在前方，却又只能望而却步。
“下车。”
黎晓凝重地说道：
“树冠上的那些玩意会立刻以这辆汽车为目标发起袭击，也有可能是我们……总之，留意上方。”
两人带着珍妮下了车，同时警惕的望向那些繁密的树冠上方。
“呼……呼……”
这一次，两人可以很确定那来自上方的绝对不是风声，而是明显有什么东西在树冠间飞快的移动，躯体因为和枝干摩擦和发出呼呼的声响。
某些灰褐色的阴影闪烁在白蒙蒙的迷雾间，就像是一张会移动的，斑驳的画布。
“那……那是什么？”
珍妮的眼眸中显然是回想起了什么不堪回首的回忆，痛苦的抱着脑袋蹲下：
“是它们，它们来了。”
那灰褐色的阴影在陡然移动向三人上方的迷雾时，显然是留意到了三人，硕大的身形以某种违反物理常识的动作硬生生停了下来——
若干道渗人的白芒自迷雾中亮起，就像是它们在审视。
“它们来了！是它们来了！”
珍妮忽然歇斯底里的大叫：
“你们快跑！我是逃不出去的！”
黎晓的身形丝毫未动，怔怔的看向身前的叶雪。
并不是因为他被吓坏了，而是叶雪虽然仍然警惕的面朝着上方的阴影，手却在不自觉间已经朝着后方伸来，紧紧地抓紧了自己的手。
黎晓看着女人那张曲线优雅的侧脸。
他并没有觉得女人这是因为过于紧张而下意识的向同类报团取暖，也丝毫没有觉得这是一种男女之间在吊桥效应之下而下意识做出的暧昧举动。
因为她的手相当温暖，眼神中是那般温柔却又负责，黎晓只能从其中读出一种意思：
“有我在，没事。”
恍惚的刹那间，迷雾中的那两道阴影已然挣脱了迷雾，那是两道足以遮蔽天日的阴影，地面上一层淡薄的阴影如同泥潭一般要将他们吞没。
但叶雪却只是皱紧眉头，朝着那两道阴影虚张出手，旋即在顷刻间握紧——
“跪！”
这是黎晓第一次听到她如同众神降怒一般的逼迫声。
忽地，他们所处的脚下的重力像是如同加重了数十倍，一瞬间黎晓感到膝下一阵发沉，就像有一颗无形的陨石从天际砸向地面，就连地面都隐隐而发出了形变！
但无论是黎晓和珍妮都没有跪下。
那股强大的坠力的目标很明显指向的是从树冠上扑袭下来的两道阴影，一瞬间它们的身躯如同被陨石所击中，躯干以肉眼完全无法捕捉的速度重重朝着他们面前的地面砸去——
轰！
两道庞然大物从天而坠，将地面砸出了两道深坑。
【这个疯女人，你最好祈祷，她不喜欢家暴！】
黎晓诧异的看了一眼叶雪，这才心有余悸的看向了深坑中的那两道庞然大物。
黎晓猜测得没有错，能从蛛网上从天而降的自然只可能是两只“蜘蛛。”
虽然其体型远比他们一旁的越野车还要庞大，但其外观仍然可以大概分辨出来其原本的形状。
其通体漆黑，外表覆盖着一层黏腻的绒毛，闪烁着一种不健康的光泽，就仿佛是腐肉上滋生的霉菌。
而原本脑袋的部位则是一张人脸。
那是两张扭曲着的，永远迷茫空洞的脸，一男一女，眼窝深邃，其中渗着两道寒冷的光，不禁令人回想起了方才那些在迷雾中诡异的凝视。
八条腿都像是枯竭的枝干，每一条都布满了令人泛起密集恐惧症的倒刺和黏腻的分泌物。
其本应是喷射蛛丝的部位仍在无意识中保持着一开一闭的动作，就像是其仍在源源不断的喷射着某种蛛丝物质，但是两人却又都目不能视。
其整个身躯都因为来自于叶雪的威压而被压扁，黑褐色的物质如同开裂的西瓜一般飞溅了一地，不禁让人联想起了上一次被它们所压扁的那辆越野车。
血债血偿，甚至是百倍偿还……
这就是叶雪对待这些混沌的准则。
“没事了。”
叶雪这时也松开了黎晓的手，眼神中满是疲惫：
“别管它们了，没多少时间了，赶紧带珍妮上车。”
但黎晓还是不自觉地，回头又看了那两具尸体一眼。
就是它们一直在束缚着这座森林中的珍妮么？
黎晓想到。
某种强烈的不安感却仍挥之不去，让他的眼皮一阵跳动。
黎晓转头看向珍妮，却发现珍妮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就已经完全呆滞，她愣怔的遥望着森林的远处，眼神像是憧憬，又像是失神。
黎晓循着她的眼神朝着斜上方的远处望去，旋即心中忽地生出一阵恶寒。
“下雨了。”
她轻声说道。
这时的森林里当然没有下雨，那也不是下雨。
那是一道道熟悉的灰褐色的身影，如同海啸，密密麻麻地朝着他们涌来。
“呼……”
森林里忽然掀起了一阵狂风一般的呼啸声。
黎晓看着那些密密麻麻的身影不断从高空中落下。
就像是一场绝望的暴雨。
PS：感谢“墨紫深蓝”的巨款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