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决定把我的天赋带到调查兵团
除此之外，营地里这些人的眼神和黎晓在外面所看到的也很不一样。
比起港口那些平民们眼神中的灰败，他们的眼神中多少都蕴含着一些清澈，甚至伴随着一种这个末世罕见的生机，怀揣着希望。
而且就算自己在此前的审讯中屡次拒绝配合，他们也从来没有对自己做出过任何滥用私刑的审讯行为。
从前身的记忆来看，这座城市的奴隶按道理来说不应该享有这种程度的人权才对……
就算自己看起来一副什么都不怕的样子。
他们对自己也是不是对自己太尊重了点？
【什么样的队长就能带出什么样的兵，作为领导，这个女人实际上是个很好的法律践行者，她尊重法律，同时很明显也给予了你某种特别的尊重……没错，这是你靠自己的本事挣回来的。】
一介平民，在迷雾中生存长达6小时，在那只代号为“深海”的怪物手中全身而退，甚至还带回了他们一直在寻找的“黎明之剑”……
叶雪尽量让自己表现得没有太多的感情波动，内心略有诧异的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
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在底层？为什么还没有被带到灯塔里的高层处？
“我是说。”
眼看着叶雪目光灼灼地凝视着自己，黎晓这才幽幽开口：
“为什么就不能是我用这把剑杀死了那只章鱼？我可能是什么隐藏的顶尖共生者也不一定。”
黎晓之所以屡次对审讯进行推脱，实际上是出于保护自己的考量。
毕竟他可是亲手解开了那只章鱼触手上的一道封印，他暂时还未知晓这座城市的官方组织会如何看待这件事情。
更何况现在自己的身份只是一名奴隶。
“共生者和遗物是一体的，多少身上都会佩戴着一些遗物……而你的身上除了那把剑，很显然什么都没有。”
看到黎晓似乎终于愿意接受配合，叶雪这才拉开椅子在黎晓面前坐下，军靴里匀称的小腿交叠：
“还有，你可能不知道，我们在找这把剑很久了，这把剑根本不属于你，它曾经属于我们的一名前辈，只不过他自从第48次域外调查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原来是这么回事。”
黎晓说道。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她目光灼灼的看着黎晓，像是猜到了黎晓到底在顾虑什么：
“大胆点说，我大概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经过，这件事情的责任不在你……我只是需要知道更多在迷雾里发生的细节——”
“就比如说，这把剑为什么会被你从那片海域中带回来？”
【至少我可以告诉你，这件事情的责任也同样不在她，这些人和把你绑到船上的不是一伙人。】
“好吧。”
黎晓深吸一口气，这才微微前倾着身子，看着叶雪那对冷若冰霜的眼眸：
“这把剑，是我在那只章鱼的触手上发现的……”
“这把剑在‘深海’的触手上？”
即便是这样是这样一名冰山美人也表现出了难得的错愕。
“这不应该，前辈当时应该是消失在那扇‘门’背后的……他的剑怎么可能会忽然出现在呢喃之海？”
“等等。”
她难以置信地看向黎晓：
“难道你想说——是你把那把剑从‘深海’的身上拔下来的？”
“有什么问题么？”
“这不应该，就算是前辈当时是真的用这把剑来封印了‘深海’的话，那么它也是绝不可能被轻易解放出来的……”
叶雪似乎是陷入了矛盾之中：
“我再确认一遍，你真的确定，是你从它的身上拔出了前辈的剑？”
“那么我也再重复一遍……有什么问题么？”
“那只章鱼是怎么让你接触到它身上的剑的？”
“它就是那么自然的把剑递到了我的面前。”
抛开迷雾里那些生物难以理解的行为不提，叶雪仍然本能的无法相信这个答案。
怎么可能会有人能够如此轻易地拔出那把剑？
但是她又回想起了半个小时前，黎晓确实是当着全港口的人的面若无其事地握着它。
“让我告诉你这意味着什么。”
叶雪打了个响指。
很快的，一名身材魁梧，头顶铮亮的壮汉便从门外走了进来，畏首畏尾地看着叶雪：
“队，队长……您叫我有什么事吗？”
“这是我们分队权柄序列六阶的战士，肯尼。”
叶雪斜眼看向角落里的那把剑：
“肯尼，去把那把剑举起来。”
“我？”
肯尼求证地对叶雪说道：
“队长……你知道我们不行的……”
“他不知道。”
“好，好吧。”
肯尼瞥了一眼黎晓，随后才走向角落，小心翼翼地把手伸向那把剑的剑柄——
剑身忽然迸射出强烈的华彩，充斥着整间审讯室。
剑身再度熟悉的震颤起来。
仅仅是过去了不到十秒，肯尼便吃痛地松开了手：
“队长……这是我能做到的极限了。”
他用诧异的眼神看了一眼黎晓。
“黎晓。”
叶雪这下凝重地和黎晓对视着：
“现在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了吗？”
“这把剑对于许多人而言仅仅是握起就有相当的难度，你是说，它居然心甘情愿地接受了让你解开它对那只怪物的封印？”
黎晓同样求证地看了两人一眼：
“那也就是说，这意味着……这把剑它暗恋我？”
“确切的来说……是这把剑认为你对于它而言，有着足够的价值。”
叶雪对黎晓不正经的解释很是不满：
“你应该知道，每样遗物都具备着其独特的能力，而人们如果要是想要使用某样遗物的能力，就必须要先和该样遗物合二为一，达成共生。”
“而和其达成共生条件必须要满足两样前提。”
“第一，让遗物认为你有着足够的价值，让遗物认为你配得上它。”
“第二，和遗物完成其所需要的某样交易，也就是你愿意为了使用它而付出什么代价。”
认为……我有着足够的价值？
是因为我视网膜里的那些奇怪的备注么？
黎晓不自觉地想到。
还有所谓的代价又是什么？
黎晓回想起了自己在名册中看到的遗物情报：
“也就是说，即便这把剑它暗恋我，为了使用它，我也还需要接受燃烧自己生命力的前提？”
“没错。”
叶雪说道。
“但是你应该感到庆幸，这是目前为数不多我们可以用于正面对抗那些怪物的武器，即便是营地里无数的战士愿意为之而献出生命，除了那位前辈之外，也从来没有任何其他人能被这把剑所接纳过。”
“我明白了。”
审讯室里短暂的沉默了片刻。
“还有一个问题你还始终没有交代。”
叶雪沉吟片刻，再度问道：
“你到底是……怎么在迷雾中保持清醒的？”
调查兵团中虽然有人可以借助遗物的能力从而延长在迷雾中清醒的时间，但叶雪很清楚黎明之剑并没有这样的特性。
“我不知道，我就是可以保持清醒。”
“你要知道，如果在迷雾中待久了，几乎所有人都会因为那迷雾中的低语声而陷入疯狂。”
“我真的不知道原因。”
黎晓无奈地挠挠头发：
“这可能是……你们的问题？”
空气似乎凝固了片刻，黎晓可以感受到无论是房间内外的人都沉默了。
叶雪皱紧眉头，看着这个眼前这个极其难啃的硬骨头。
但无论黎晓的话中掺杂着多少真假，至少有一点孔恩实际上说得没有错，这样的人是个天生的迷雾调查者，她应该要想办法把他留下。
许久，她像是做出了某种决定，摆了摆手，示意身边的壮汉：
“肯尼，你先出去，让外面那些看着的队员们也都出去。”
“是……队长。”
审讯室里一时只剩下了两人，沉默的对视着。
“关于我解开了对于那只章鱼的封印……你们后续会怎么处理这件事情？”
黎晓问起了自己最关心的话题。
“实际上，因为灯塔的存在，无论‘它’到底有没有被封印，它都始终是无法从那片海域中突破入港口的。”
这解释了为什么当时港口边的贵族们并不忌惮那只章鱼的原因，或许是这些年来的“灯塔”将人类的最后栖息地保护得很好，一些特权阶级已经开始有恃无恐。
叶雪只是看了他一眼，没什么表情的说道：
“更何况，由于之前从来没有人能从它的手下活着回来，实际上也根本没有人知道它此前曾经被那把剑封印过的事情。”
“不过通常来说，根据《灯塔遗物接触法》，我还是应该将这件事情上报给灯塔——”
黎晓没有打断，知道她应该话外有话。
“但是这一次我不会这么做……因为对于发生在你身上的事情，我替你感到很抱歉。”
“但你要知道，我们调查兵团平时只负责对外的迷雾，关于呢喃之海的那场赌局，实际上本应是塔内的宪兵团所管辖的事情。”
“并且我向你保证，我的一位长辈实际上已经在负责运作这件事情，只不过这整件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对于这座城市对于这场迷雾，我们或许还要保持足够的希望和耐心——”
“你到底想说什么？”
叶雪说了很多，但黎晓理解的是她的所有言行实际上都是出于某种目的，在试图向自己释放更多善意，来证明她和港口边的那些人不同，让他能对调查兵团能有一个更好的印象。
“你很聪明。”
叶雪看了他一眼。
“我想……邀请你加入我们调查兵团。”
她掷地有声的说道。
“你能够在呢喃之海中安然无恙的回来，能够在迷雾中保持长久的清醒，这说明了你是个天生的迷雾调查者，我们现在迫切需要像你这样的人才。”
“同时，那把剑，对我们来说很重要，而直到目前为止，你是自那位前辈之后第二个能和那把剑产生共鸣的人，这对我们来说是一个惊喜……如果你就这么走了，这对于我们来说实在是太可惜了。”
她看着黎晓的眼睛说道：
“请加入我们，在我们重新找到那位前辈之前，我想把你培养成为兵团里第二位能够使用这把剑的‘执剑人’。”
【你知道的，这是一个艰难的决定……才怪。现在的阶段，这实际上是你能做出最优解的选择，所以我的建议是，至少在现阶段，先把你的天赋带到调查兵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