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现在就拨打的电话
周三，晚上十一点五十五分。
众所周知，夜晚犹如旷野，灵魂会特别自由，但同样也会特别孤独，就比如此刻的黎白薇。
其实也不是孤独，是无聊，是睡不着，是不知道做什么。
虽然黎白薇已经从苏朗这里感受到了美好，但一个干涸的内心显然不是两次见面就可以重新焕发生机，这样的人需要的是一个人一次次坚定的选择。
如果是以前，这个时候黎白薇大概率会披上一件毯子，坐在阳台上看着窗外的车辆发呆。但现在，她有一个新选择：打电话给苏朗。
可现在毕竟已经很晚，即使苏朗说过他睡的很晚，可是工作了一天的苏朗也很辛苦，自己打电话过去真的不会打扰他吗？
黎白薇其实一直都是一个很有分寸感的人，其实过往的朋友们也有说过类似‘心情不好就找我’的话，但苏朗不一样，苏朗的承诺格外真诚。
苏朗给了她‘冒犯’的权利，那么她到底要不要用？
时间好像过去了很久，但其实只过去了五分钟，当时针指向十二点，黎白薇拨通了电话。
零点，是一个神奇的时刻，灰公主会重新变回灰姑娘，马车会变回南瓜，骏马会变回老鼠。
同样，承诺还是谎言也会在这一刻见证。
电话铃声回荡在空荡的房间，黎白薇的心一点点揪起，其实时间也没有过去多久，可是她却觉得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在她脑海中甚至闪过无数念头，诸如‘也许苏朗已经睡了’，‘要允许一切的发生’等诸多借口和理由。
就在这时，话筒里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白薇姐’。
这一刻，黎白薇这个孤独的根号三重获新生！
“现在在忙吗？”
“没有。”
电话这边的苏朗在文档上点击了保存，其实他正在码字，目前连载的小说正在收尾阶段，他在写大结局。
写大结局重要吗？当然重要！但也有例外。
一直以来苏朗的创作理念就是写书就是写自己，写自己的感受，对世界的看法，人写来写去无非写的都是自己和身边的故事。所以，他的故事中常常都有黎白薇的影子。
而现在故事的主人公就在身边，他还写什么书？
最重要的是他了解黎白薇是一个怎样的人，也知道深夜给自己打电话这个行为代表什么，这对于想和黎白薇靠近的他来说，没有什么比这个更重要了。
“那就好，我还担心会打扰你。”
听到这句话，苏朗真的很想说：白薇姐，你有没有听过《天天》，里面有句歌词叫做，有个女孩让我好想念，我的心已经飞到城市的另一边。而你就是那个女孩，我怎么会觉得打扰？
不过有时候炙热不一定会带来温暖，反而可能会带来恐惧，所以苏朗只能收着说，“白薇姐，我说过只要你晚上睡不着随时都可以打给我，这句话永远有效。所以，现在是睡不着？”
“嗯。”
“那我们就聊聊天。”
“可是我不知道聊什么。”
苏朗从书桌前站起身，走到了窗边，午夜的魔都依旧很漂亮，霓虹灯闪，金碧辉煌。
一千个人有一个哈姆雷特，同样一千个人也有一千个魔都，有些人对魔都的印象可能是纸醉灯谜灯红酒绿，有些人对魔都的印象可能是冰冷的钢铁丛林，而苏朗对魔都的印象......
“白薇姐，要不要听我讲一件我最难忘的事。”
“好啊。”
“那么请白薇姐闭上眼睛，跟着我回到这件我最难忘的这件事。”
“知道啦。”电话这边，明明苏朗看不到，但黎白薇还是听话地闭上了眼睛。
“那是一个冬夜，大概是晚上十点，马路上很安静，只有偶尔经过的车辆。街边一排排路灯都已经亮起，但周围的树木很高大，路灯的光只能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不亮，但足够看清彼此的表情......”
苏朗的声音很有磁性，一下就把黎白薇带到了场景中，仿佛真的处在这样一个冬夜当中。
“我们刚刚结束公司的年会，正在步行回家的路上。”
这话一出，黎白薇就知道苏朗要说什么故事，但她没有打断，只是嘴角已经不自觉上翘。
“这本来应该是一段平平常常的路，和往常并没有什么特别，毕竟我经常送白薇姐回家。但接下来你问了一个问题，你说刚才年会上你看起来很想跳舞但为什么没跳是不好意思吗？
其实那一瞬间我脑海中想过很多答案，但我最终选择了诚实回答：因为我不会。
路灯是不亮，但足以看清白薇姐的表情，你有些生气的问我为什么不早些告诉你？
然后，我开始了人生中第一次跳舞，没有音乐，没有舞台，没有观众。
可是那晚崎岖不平的步行道就是最好的舞台，被风吹的沙沙作响的树叶就是最好的音乐，偶尔经过的车辆就是最好的观众。
那是我辈子第一支舞，也是我永远都不会忘记的一支舞。”
有句话苏朗没有说，从这晚开始，别人再问苏朗对魔都的印象是什么，他第一反应就是魔都的冬夜一点都不冷。
真不冷，毕竟那晚，跳了一个多小时。
这边听苏朗讲完，黎白薇明明嘴角都是笑意，却故作埋怨道，“你还好意思说，那晚你不知道踩了我多少次，第二天起床我的脚都是痛的。”
“可能我想借此把这件事变得让白薇姐也比较难忘？”
“那你成功了，我一直到现在都还记得。”黎白薇笑道。
“哈哈，那白薇姐你有没有比较难忘的事？”
“有啊，不过那是小时候，我们家过年有饺子包硬币的传统，爸爸妈妈说吃到硬币就代表着好运，于是我就专门准备了磁铁......”
夜渐渐深了，通话还在继续，相隔千里的两个人，心在逐渐靠近。
不是因为两个人在交换秘密，而是因为深夜的电话，暧昧又浪漫，因为夜深人静，会有一种全世界只有你们在通话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