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少侠苟无名
三个府兵齐齐后退，一脸警惕地看着苟盛，还没明白发生什么就丢了两把刀，关键连人家怎么出手的都没看清，即便再蠢也知道今天遇到硬茬子了。
欺软怕硬的人通常都会审时度势，为首的府兵瞬间换了一张和气的笑脸，对苟盛说道：“小兄弟，初次见面多有误会，自我介绍一下，本差城主府一等府兵花甲龙，左右是我的兄弟，二等府兵阮昌、阮华。”
东澜国各城设城主一名，城主允许豢养百人以下的府兵以维护城中治安，这些府兵在一定程度上属于城主的私兵，而府兵分设一、二、三等，通常来说，一等府兵功夫最好，二等次之，三等最差，能混成一等府兵，花甲龙自认为还是有点本事的。
原以为自己一等府兵的身份可以换来几分薄面，谁料苟盛根本不以为意，没办法，从小见过的高手太多了，一个府里当差的打手实在入不了法眼。
“哦，原来是城主府的狗奴才。”
“你！”一句话把花甲龙怼的面目通红，但随即就忍了下来，继续堆笑道：“小兄弟真会开玩笑，今天哥几个就是来拿楚寻的，咱交个朋友，这事你别管，我花甲龙认你这个情！”
苟盛收起笑容，头一歪，面无表情地道：“不行。”
接连碰两次壁，花甲龙正思索再说些什么，旁边的阮华却忍不住嚷嚷起来：“你这小子，别给脸不要脸，花大哥好生与你商量······”
“啪！”
话没说完，便被一黑物击中额头，紧接直直倒地，竟就这么晕了过去。
花甲龙斜眼一撇，发现苟盛手中刀已出鞘，而打中阮华的正是扔飞的刀鞘。
再看在朝阳照耀下反着寒光的刀身，脖子间没来由的一凉，眼前这个少年绝不是自己三人能对付的，好汉不吃眼前亏，走！
眼睛一转，花甲龙说道：“小兄弟即然有意插手，那花某卖你个面子，今天哥几个就当没看见这姓楚的小子，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有缘再见！”
说罢给了阮昌一个手势，赶紧背起晕倒的阮华，两人三步并作两步延来时方向迅速离开。
看着跑起来有点滑稽的两人，苟盛边捡起掉在地上的三把刀边嘟囔道：“也不算白出力，三把刀看着不错，应该能卖点银子。”
“府兵的武器都有编号，估计城里没人敢收。”
楚寻不知何时睁开了眼，一句话打破了苟盛的发财梦。
“哟，壮士，醒了啊。”
“早醒了，从这仨人来就醒了。”
“挺沉得住气，刀快捅肚子上都不翻个身。”
“哈哈”，楚寻尬笑一声坐起身来，拍了拍晕乎乎的脑袋道：“没来得及反应，你出手太快了。”
苟盛也不与其计较，抱着刀问道：“你跟我说说，他们口中的大公子是怎么回事，恶霸吗？”
提到大公子楚寻脸上瞬间露出恨意，冷哼一声道：“恶霸？兄弟你想简单了，那可是禹州城的土皇帝！”
苟盛闻言，眉头不禁一挑，显然对这“土皇帝”的称号颇有兴趣。
“这位大公子，”楚寻压低声音，似乎谈论这个名字都要拿出莫大的勇气：“名为仲海生，是咱城主仲广的嫡子。仗着城主势大，欺男霸女，强征民田，看上的东西就随便给个价格强买回府。百姓试图反抗的，不是被秘密处决，就是逼得远走他乡，再也不敢回来。”
“百姓在其眼中如同蝼蚁一般，稍有不满，便是打杀囚禁，久而久之，仲海生成了禹州城的天，大家就像活在一层阴霾之下，人人自危，却又无人敢言。”
楚寻说的咬牙切齿，苟盛却越听越兴奋，你看，行侠仗义的机会这不就来了！
察觉到苟盛眼神中的异样，楚寻一时不知该不该继续说下去，苟盛见其停顿连忙出声催促道：“接着说接着说，你又怎么惹了他了，人家非得弄死你？”
“哦，我嘛，自幼随叔父学了些拳脚，勉强也够得上一个一等府兵的水准，那日走在街上，恰看到一只乌黑猎犬从醉月楼窜出，直扑路过的小女孩，那狗獠牙锋利啊，要是咬在脖子上，小女孩哪还能活！”
“情急之下也没多想，顺手抄起一根棍子抢在小女孩身前把狗打了出去，谁知这乌黑猎犬忒不抗揍，这一棍竟给敲死了！再后来，大公子带人下来了，我是跪也不行赔也不行，非让我给他的狗陪葬。”
“二十几个二等府兵一拥而上，将我摁住绑在了这里，想用潮水一点点淹死我，幸亏兄弟你出现，要不咱现在已经是阎罗殿的鬼了，我那刚及笄的妹妹以后岂不是无依无靠，任人欺负！”
苟盛眼睛一亮，可随即又叹了口气，这次出海就三个目的，闯荡江湖，行侠仗义，以及带个媳妇回琼仙岛。
及笄的妹妹，年纪倒是和自己般配，可是看楚寻这张可以说有点丑的脸，其妹妹大概也不是什么国色天香的女子，算了，一切随缘，自己找媳妇，起码不能比老娘差吧。
一番交谈，大公子在苟盛心中已是一个无恶不作的纨绔形象，决定准备一下会会那位一手遮天的“土皇帝”，嘱咐楚寻早些回家，自己则抱着三把刀循着花甲龙等人的方向走去。
看着苟盛越走越远，楚寻突然想起了什么，急忙大喊道：“我叫楚寻，住在城南牟子巷，多谢兄弟救命之恩，不知兄弟怎么称呼？”
“我叫苟······”苟盛刚要回答，却猛然察觉到自己名字的特殊性，还是别让人笑话了，遂胡编道：“苟无名。”
楚寻闻言立身恭敬一拜，喊道：“苟无名苟少侠，日后若有差遣，刀山火海，楚寻定全力以赴！”
海风吹过，也不知走远的少年是否听得到，楚寻转身，脸上现出一抹狠色，仲海生，你且等着！
禹州城，东城门，城门已是大开。
城门两侧，几位城门兵身着褪色的铠甲，或倚或坐，姿态慵懒，仿佛还未从夜间的困倦中完全苏醒。偶尔有商贩或百姓进出，他们只是抬抬头，用略显呆滞的目光扫视一眼过往的行人，从不进行盘问。
“停下，停下，说你呢！”
苟盛抱着三把刀大摇大摆地往里走，却被城门兵嚷嚷着叫停，刚一驻足，几人便一扫懒散的模样围了上来。
一脸络腮胡的老城门兵将苟盛上下打量一番，皱着眉头问道：“哪儿人啊，印鉴看下，来禹州城干什么？”
印鉴是东澜国用于证明国民身份的特殊纸张，上面记有持有者的姓名、性别、生辰、籍贯等信息，苟盛哪有这种东西，总不能说是琼仙岛的吧，索性装个本地人，兴许能少点麻烦。
咧嘴一笑，回道：“哟，兵爷，就是咱禹州城的人，印鉴留家里呢。”
老城门兵明显不信，继续问道：“本地人，叫什么，住哪儿啊？”
“苟无名，城南牟子巷。”
“哦，”老城门兵将信将疑，随即又问道：“你这什么打扮，光个膀子抱三把刀，出城干什么了？”
就说来往这么多人都装作看不见，自己一到门口全来精神了，如此那就将错就错，遂回道：“三位府兵外出办事，差我把刀送回，这三把都是府兵的刀，不信您看。”
说罢将刀递予老城门兵，老城门兵接过一看，刀身刻记、刀柄编号皆在，确是府兵用刀没错。
疑虑似是打消，老城门兵一摆手让大家散开，把刀还给苟盛道：“府兵大人们是去哪里办事，怎么随身的佩刀要拖别人来送？”
苟盛道：“大人们的事咱哪能过问，给咱个差事咱就办呗。”
“也是”，老城门兵让开路道：“快进吧，别耽误了府兵大人们的事。”
“好嘞！”
算是勉强混过去了，不过这一来也给苟盛提了个醒，得设法弄一套合适的行头，现在形象是有点显眼。
城门内，街道极为冷清，两边的房屋一副年久失修的样子，垃圾和杂物随意堆放，一些被风吹散的纸张和破布在地面上翻滚。脚下的石板路磨损严重，坑坑洼洼，积水在低洼处积聚，反射着天空的灰暗。街上零零散散的几个百姓匆匆走过，昭示着此处仅有的一点生人气。
苟盛一脸错愕，这不是自己印象中繁华世间的样子，不由叹息道：“一座城，怎么破败成这个样子？”
“小娃子，外地来的吧，”一老者站在房门口，听到苟盛叹气说道：“城里边边角角的地方，能好到哪儿去？”
苟盛问道：“老爷子，那好的地方在哪儿？”
老者往街道另一边一指：“泛海街，那里繁华，可小娃子你这身打扮啊，进不去。”
“那哪里能换身像样的打扮啊？”
“嘿嘿，”老者阴森一笑，道：“你把刀搁这，我给你身衣服。”
一句话让苟盛神情一紧，这老者不对劲！
“老爷子开什么玩笑呢，府兵的刀，谁敢换东西。”
老者缓步向前，边走边说：“寻常百姓谈到府兵都得尊称大人，而你的称呼里半点敬意没有，老头子可不像城门口那几个傻子那么好忽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