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学术恶霸痛殴可怜老头
马导脸皮是真厚。
一个错漏百出的谎言，都把副校长给听笑了，他还能脸不红气不喘，口若悬河、侃侃而谈，装腔作势演完他那出滑稽的独角戏。
乍一听，他故事编得还挺圆乎。
他是尽职尽责、淡泊低调的好教授，沈周是品行低劣、贪得无厌的恶霸学生。
从钱教授那儿接手沈周后，他就一直事无巨细地指点、引导、帮助沈周，竭尽全力做沈周生活和学业上的良师益友，沈周却是坏事做尽，恣睢狂妄不谈，还动辄对他一个教授恶语相向、拳打脚踢。
埃斯帕的项目，是他帮沈周完善的。
他让沈周带着资料与埃斯帕谈合作，谁知沈周竟独占了这个项目，只说钱教授的帮助与启发，丝毫没提他在项目上的贡献。
当时，带着对钱教授的怀念与尊敬，他胸襟宽广地忍下了这件事，没有声张，事后找沈周想问个清楚，却被沈周指责为争名夺利的老东西。
沈周的小论文，更是他手把手帮着修改出来的。
投期刊时，沈周声泪俱下地说自己如何如何努力、求学之路如何如何坎坷，身为寒门学子是多么多么需要论文傍身、多么多么想毕业，他才心一软，让沈周以独立一作的身份发表了那篇论文。
谁知沈周翻脸不认人，论文才刚见刊，就在实验室里造谣损害他的名声，说他是只会烧炉子的陈年老登，比不上他沈周一根毛，说他招那么多研究生是误人子弟。
他很愤怒，但碍于学校对沈周的表彰和看重，为顾全大局，他咬咬牙，又忍了。
直到这次，直到这个平衡束理论。
虽说这个理论是沈周受到钱教授启发提出来的，但是从专业领域的耕耘深度而言，显然他比沈周和钱教授都要更懂这个猜想。
为了不浪费这个好的课题，他不计前嫌，继续给沈周提供帮助和指导，从无到有地帮沈周构建起平衡束理论的大框架，并一点点填充细节，使之严谨、丰富。
从始至终，沈周都只是帮着做了些零碎的小实验。
而当学校设备不足以支撑理论所需的高精度实验时，是他联系到燕大的李教授，好话说尽，才说动李教授答应帮忙，最终完成了这个理论。
论文完成后，李教授也是考虑到这项成果意义重大、将产生深远的学术影响，所以才一时激动对外公布了。
岂料沈周再显流氓本性，想要将论文占为己有，在网络上大放厥词，称平衡束理论是其一人完成，才引发后来飘摇不止的风波。
“这个沈周，恣睢妄为，贪心不止。侵占他人成果，不顾学校体面，身为他的导师，我感到万分惭愧，也深知不能再放纵下去了。今日，我就要正本清源，将真相公之于众，让沈周得到应有的批判与惩罚。”
马导喋喋不休说了有二十分钟，说到最后，慷慨激昂，抑扬顿挫，自己都要将自己骗了过去。
搁下“要沈周好看”的狠话后，马导终于倾尽了他的表达欲，停歇下来，一口气喝完一整瓶矿泉水，颇有英雄豪迈之姿。
换旁人在此，可能都要信了这番大逆不道的鬼话，但会议室里都是些什么人啊——
都是些阅人无数的老油条。
更不用说马导在鄱科大待了十几年，他做的是哪些研究，学术能力有几斤几两，对待研究生的态度如何……校领导们大都知道个七七八八。
是以马导通篇荒谬之词一出，不但是周副校长，其他那些衣装体面的老头们，个个也都忍俊不禁起来。
会议室里很是洋溢了一阵轻松欢快的氛围，直到周副校长干咳一声，暗示在座诸位把情绪都收一收，气氛才重新变得庄重而严肃。
“你有什么要说的？”周副校长问沈周。
沈周无辜地耸耸肩：“我对马教授向来尊重，从未有过恶语相向，更惘论拳打脚踢。”还拳打脚踢，马导到底是怎么能说出这种话的。
“至于论文方面，我坚持自己独立完成了全部工作。”季哥不算，因为他是个叛徒，“我的电脑里存有论文用到的所有原始数据，也留有每一次修改的痕迹。请问马教授，您说您高度参与了这项工作，在您的工作电脑上，能找到这些东西吗？”
马导笑笑，半点儿也不虚。
“沈周，你说的那些东西，恰恰都是我使用你的电脑后留下的。你不学无术，每次都是把电脑丢给我后做甩手掌柜，等到工作完成，又说成是你自己做的。”
这种老套的质疑，他早在昨天夜里就仔细考虑过应对策略了，只要嘴硬，就没有什么打得到他！
闻言，沈周也笑：“我还有一个问题想请教马教授。物体束带结构的能量流动规律是什么？”
马导愣住，答不上来了。
“什、什么束带结构……”
在别的事上他还能嘴硬，但要说到论文本身，那他是真不懂啊！论文到手后，他不是没有打开看过，可他是真的老啦，一些新潮的玩意儿，他是真看不懂。
不慌不慌，不懂不要紧，他可以转移话题。
“咳，沈周，你问这个干什么？”马导装模作样地挑眉，“你别不是心虚了，转移话题。再说，平衡束理论是个大东西，里边有很多细枝末节的地方，我不可能一一都记得清楚。”
“那你就是不知道了？”沈周问。
“怎么，不行啊？”马导嘴硬。
“当然不行。”沈周摇了摇头，“因为这是得出平衡束理论的一条重要规律，可以说没有这个规律，就没有平衡束理论。”
“呃……哦，你说这个啊，我想起来了。”马导眼神飘忽，坐下去喝了口水，“我刚才是没听清楚，现在仔细一想，好像是有这么个能量流动规律。”
他很心虚，一心虚就想多说点什么找补找补。
“啊，我记起来了。我在论文里写过这个，确实很重要，我写了……有好几页呢。”
多说多错。
沈周冷笑，追问：“请问具体写了哪几页？有概念、有定义、有具体的推算过程吗？还有图表，你做了几张图表上去？”
马导怒：“谁写论文还记页码啊？至于你问的其他东西，那肯定是有啊！我不说了有好几页……”
“你放屁，论文里根本没有！”沈周打断道。
“怎么可能没有？！”马导气急败坏，虽直觉有哪里不对劲，但还是反声呛道，“都说了那么重要的规律，我怎么可能什么都不写，就直接说啥是啥了？”
“因为，这是一处引用。”
沈周耸耸肩，站起身来，他居高临下睥睨着马导，冷傲的气势，竟叫后者无端生出许多惊恐的汗珠来。
妈的，见鬼……什么叫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