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小乞丐的身份
院中，大雨倾盆而下。雨中伴随着脚步声，还有交谈声逐渐靠近。
“头，这里有人！”
“应该也是过路在此避雨的人士，我们暂且在此歇息一会，等雨小了些再赶路。”
大雨之中，传来了一个沉稳中气十足的声音。
紧接着，破庙摇摇欲坠的大门被推开，一阵冷风灌入，五名陌生男子走进。为首是位身穿黑袍锦服的男子，约莫不到三十岁，气息内敛，神情肃然。
黑袍男子踏入庙中，一眼便瞧见角落篝火旁的沈临，目光落在沈临身上装扮打量片刻。
“阁下，江湖人士？”
沈临语气不冷不淡：“算是吧。”
黑袍男子拱手道：“我等路过此地，火折子被淋湿，可否打扰阁下借个火？”
“请便。”
“多谢！”
黑袍男子礼貌点头，收回视线，领着其余四人来到破庙另一侧角落。
能瞧出这几人也极为谨慎，并未靠近沈临这边，只是借了个火种过去重新生火。围在一起，借火取暖。
沈临目光不经意打量着这五道不速之客，这五人步伐气息沉稳，腰间皆佩刀，显然都身怀武功。从为首黑袍男子身上穿着和气质来看，不似江湖之人。
不过这些人身上的气息，也不像是寻常官府衙役？
反倒有些像是……
沈临若有所思。
……
寺破庙角落。
这五名男子聚在篝火前，脱下身上湿润衣衫挂在篝火旁烤。熊熊燃烧的篝火，驱散着寺庙外的寒风冷意。
为首黑袍男子穿着一身黑色内衬，盘腿坐闭目养神。膝盖之上悬挂着一把墨黑色长刀。
其余四人一边烤火，一边低声窃窃私语。
“咱们都找了好几天，却连个影子都没见到，那个赵泰该不会已经离开扬州了吧？”
“不太可能，扬州官道各处都有官府的人把守着。他想从官府眼皮子底下离开很难，多半还在扬州境内……”
“唉，也不知这狂刀帮究竟干了什么，让城主大人如此生气，下令不顾一切代价要把他们抓起来，甚至连悬赏令都发出来了。”
“你还不知道吗？前些时日咱们城主夫人从京城回来的路上，在云州被狂刀帮的人给劫道了。听说要不是有位少年英雄出手相救，指不定咱们城主夫人就被……你说，城主大人能不生气吗？”
“竟还有这种事？连城主夫人都敢抢，这什么狂刀帮疯了吧？”
“可不是么，这狂刀帮虽只是这几年突然冒出的一个小帮派，但他们帮主赵泰可不简单，此人来历不明，但心狠手辣且身手极为了得，先前官府好几次围剿都没能抓着他。”
“这次狂刀帮劫道劫到城主夫人身上，引得城主大人火冒三丈。咱们奉命追查了这么多天一次次扑空，足以看出此人不易对付。传闻这赵泰已是中三境高手，咱们得万分小心才行……”
四人低声议论纷纷，坐在人群中闭目养神的陈江缓缓睁开眼睛。
此次他奉命捉拿赵泰，从云州一路追查到扬州，此人武功不弱，且极为擅长隐匿。若对方不主动现身，想要逮住他恐怕并不容易。
前几日终于在扬州境内发现此人的下落，这次决不能再让他跑了。
篝火之中，陈江眼神底闪过一丝凝重。
“都好好歇息吧，等雨停了后立即赶路，这次务必不能再让他跑了！”
陈江沉声发话。
头发话了，其余四人当即点头。
等到寺庙外大雨逐渐变小停息时，这几人衣衫烤干的差不多。重新穿好衣衫，起身打算继续赶路。
陈江起身之时，目光又落在角落篝火旁闭着眼睛的那位年轻人身上，不知为何，他总感觉这年轻人不一般。
一身江湖人士装扮气息，但眉眼间却瞧不出几分江湖气质。再看对方身上气息，陈江竟察觉不到这年轻人深浅！
如此荒郊野外，大晚上敢在此留宿之人，必定不是普通之辈。
陈江目光微凝，又瞥了眼对方那放置在身旁行李上那被布条包裹的长状物上，心中了然。
“多谢阁下，我等先行告辞了！”
陈江冲着角落拱手道谢，但并未得到回应。
陈江收回视线，带着其余四人离开破庙。
等到他们都离去后，破庙重新陷入寂静，一直闭目养神的沈临这才缓缓睁开眼睛，瞥了眼几人离开的方向，神情不变。
刚才那几人低声议论，声音很轻，但沈临还是听了个大概。
“城主夫人么……”
沈临目光思索。
半响后，才似察觉到什么，抬眸看去，黑暗中房梁后悄悄探出一个小脑袋，正鬼鬼祟祟的张望着。
不是先前那个小乞丐还是谁？
“你刚才躲哪去了？”
刚刚外面来人，这小乞丐躲的是真快。
安全倒是意识拉满了！
小乞丐没有理会沈临，小心翼翼打量，确认外面的人已经走远后这才如释重负。
此地不妙，不宜久留。
本能告诉小乞丐，得赶紧离开这里。趁着现在外面大雨停息，是离开这是非之地的好机会。可刚挪步走了几步，在瞧见寺庙外那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时，小乞丐又顿住。
脸上逐渐露出几分忐忑不安和惊恐！
太黑了！
此刻夜深人静，天地间除了这寺庙中熊熊燃烧的一堆篝火外，便只剩下了黑暗。无尽的黑暗仿佛要将天地万物都吞噬，也将小乞丐鼓起想离开此地的勇气吞灭。
小乞丐有些自暴自弃，暗骂自己没出息，怎么能怕黑，但脚步如何都不肯再继续往外挪动一步。
再看向篝火处旁，见那家伙已经靠在角落重新闭上眼睛，似乎睡觉了。
小乞丐没动，就这样悄悄打量盯视着这个家伙。
火光摇曳，小乞丐这才发现，这家伙长得挺眉清目秀。
样貌俊朗，皮肤白皙，全然没有半分行走江湖风吹日晒的粗糙，反倒更像是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哥……
小乞丐怔怔盯着，一时有些盯着入迷。
直到夜深人静时分，窗外冷风卷入，小乞丐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春寒气温低，外面大雨虽然停了，但冷风依旧还在不断顺着门缝和破烂的窗户灌涌而入。小乞丐身上衣着单薄，难以御寒，此刻被冻的身子微微发颤。
小乞丐忍不住往篝火方向挪动了下脚步，感受着火光的炙热。
悄悄又打量那家伙，见这家伙闭着眼睛，呼吸平缓，似是已经睡着。
小乞丐胆子大了不少，再度挪步往篝火旁去。随着越来越靠近，炙热的火气逐渐蔓延开来，传递到身上，暖洋洋的气息，驱赶着身上的寒意。
小乞丐脸上忍不住露出了个舒服的神情，那双好看的桃花眼儿更是眯起。
不过，她依旧还是很小心谨慎，蹲在篝火另一旁，警惕的盯着这家伙，谨防这家伙什么时候突然醒来，或者是趁自己不备突然‘偷袭’！
但很快，小乞丐逐渐昏昏欲睡。几天没有好好休息过，此时夜深人静困意涌上心头，伴随着这熟悉温暖的气息不断袭来，小乞丐意识逐渐瓦解。
不知道过了多久，小乞丐眼皮开始打架，而后缓缓闭上，靠在角落沉沉睡去。
在这小乞丐进入梦乡后，原本闭着眼睛的沈临突然睁开，看着前方这个虽然已经睡着，但浑身姿态依旧紧绷的小乞丐。
小小年纪如此谨慎，能看得出来恐怕是吃了不少苦头。小乞丐年纪并不大，脸上脏兮兮的，看上去样貌一般，但那双桃花眼儿却让沈临印象深刻。
有点意思。
这深夜破庙内，没能等来聂小倩，反倒等来了个脏兮兮的小乞丐陪他过夜。
沈临感慨着，困意也逐渐涌上心头。
该早点睡了，明日一早还要继续赶路前往扬州城，去完成林大哥昔日嘱咐他的事情。
冷风呼啸，破庙内篝火依旧不时发出噼里啪啦响着，驱散着外面的寒意。
小乞丐蜷缩在角落里，睡的昏昏沉沉，那张脏兮兮的小脸，似不自觉的紧绷着。
偶尔时分，隐约听到这小乞丐梦中呓语轻喃。
“父，父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