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羊群的骚动

看着皎洁的月光，我的思绪再次被拉回到那个晚上，童年记忆中关于那天晚上的碎片又一次开始闪过。

我依稀的记得看完那红彤彤的月亮我便躺倒了我阿妈身边，睡梦中似乎听到了阿爸阿妈的对话……

“红色的月亮又来了，我怎么感觉心里面像羊丢了一样难受。”阿妈担忧的说道。

“没事，上次安达刚出生的那天不也是这个月亮嘛，不也是什么事儿都没有嘛！你不要自己吓自己。”阿爸看着阿妈担忧的神情安慰道。

“但愿什么事情都不要发生吧！”阿妈祈祷道。

“行了，你跟安达先睡觉，我把巴特尔他们几个喊上，我们几个出去转一转看一下。”阿爸说完便穿好衣服向帐篷外走去。

帐篷门帘被掀开，风吹醒了半睡半醒的我，我揉着惺忪的睡眼问阿妈：“阿爸要干什么去呢？”

阿妈望着阿爸宽厚的背影说道：“你阿爸跟你巴特尔叔叔出去看一下羊，你快快躺下睡觉！”

看着阿爸宽厚的背影，我躺下再次进入梦乡。

在梦中我又看到了晚上那轮月亮，现实与梦境相互交织，在我仅有五岁时，我实在难以分辨哪些事情才是真实的，或者说是我主观上不愿意分辨。

阿爸和巴特尔叔叔他们几个在羊群中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只是一声狼嚎惊得羊群一阵骚动，晚上几个人轮流巡逻几次后便回了帐篷。现实是这样，只是在我的记忆中却并非如此。

在我的记忆中，或许说是我的主观臆想，亦或是梦中。在一望无际草原上，一轮红色的圆月下散落着几只羊的尸体，地上的血还没有干，在红色月光下闪烁着，几只狼贪婪的啃食着羊尸体上的肉，出于生理性的反射，一只羊的腿还在抽搐。这时，不远处传来了轻微的声响，正在进食的狼群纷纷退到两旁，在月光的照耀下，一只体型硕大浑身透着红光的影子慢慢变短，直至这个影子停止……

一声狼嚎惊醒了睡梦中的我，后面据阿爸回忆，听到这声狼嚎的他们也紧张的不行，加紧了巡逻的强度。

第二天，太阳升起后，我看到双眼布满血丝的父亲早早在数羊的数量，一只都没有少，但是阿爸却异常的紧张。我好奇的问阿爸说我昨天好像听到了一声狼嚎，阿爸看着我笑着说道：“一定是你在梦中撒尿了！”

这时好巧不巧阿妈拿着被我尿湿的毯子出了说道：“你看看你的安达，都这么大了还在床上尿尿，我记得他不是晚上出去鸟过一次了吗！”

阿爸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哈哈大笑了起来，而我则羞愧的恨不得藏到草皮底下去。

这天过后，羊群都很正常，我阿爸也发现什么不正常的情况，倒是我发现了一些不正常的现象。中午，我在草地上和狗玩，我给我的狗扔了好几次骨头，我的狗都快快的把骨头叼了回来。最后一次，我用出了全部的力气，把那根骨头丢的好远好远，以至于我自己都不知道把那只骨头丢到了哪里，在外收衣服的阿妈看到了还夸我力气大。在狗找骨头的时候，我不经意间看了一眼羊群，我发现这一片那一片的羊群都在低着头吃草，但是在离我最远的地方的羊群数量最少，那几只羊只是低着头在那，也不吃草。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向着最远处的羊群跑了过去，听到动静的那群羊突然抬头看我，我看着那群羊的眼睛，透过蓝色的眼睛我似乎感受到了恐惧，但是我依旧没有停下脚步。因为在平时这些养的羊群很熟悉我，我的跑步声音和动作丝毫不会影响羊群吃草，更不会有羊抬头看我跟我对视。

就在这时，我的狗叼着骨头冲我跑了过来，我便不再理会那群羊了，只顾着跟我的狗玩耍了，直到太阳快下山了，阿爸才把这群羊聚拢，我跟着阿爸进了帐篷。

到了晚上睡觉时，我看着床上的垫子好奇的问阿爸：“为什么我们用羊皮、牛皮、鹿皮做成垫子，不用狼皮做成垫子呢？”

阿爸看着我严肃的说道：“在草原，狼是我们的图腾，我们恨狼、打狼，是因为狼吃我们的羊，攻击我们的老人和孩子，但是有狼在，明天的草还会长起来，明年的羊还能有草吃，我们的羊不至于饿死，我们一定不能干亵渎狼的事情，这是我的阿爸告诉我的。”说完，阿爸又补充道：“我们打完杀死的狼可以把狼皮剥下来做成帽子、手套，但是一定不能把狼皮马鞍和毛毯垫到身子下面，这些都是对图腾的不尊重！”

阿爸的这些话刻在了我的心中，直到后面我出来上了学，学习了一些生物知识后，才明白这些朴素的道理，才明白草原上为什么把狼这种生物作为自己的图腾。

阿爸跟我说完这些，我当时并没有听懂，只是象征性的嗯了一声，便翻过身想起来中午的事情，我想明天我一定要去那群羊在的地方看一下。

想着想着，我的脑海中又出现了那轮红彤彤的月亮，和在那轮红彤彤的月亮下浑身透红的硕大的影子，随着一阵风吹过，我的意识慢慢迷糊，仿佛我就在那轮月亮上注视着发生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