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失望
“老爷难道还不信我吗？”
白氏侧坐在床榻上，娇滴滴哭泣起来。
明明是生了孩子的妇人，可在温恭身边却像个撒娇的姑娘。
腰肢细软，嗓音娇嗔，直教人勾了魂去。
“自姐姐离世，府里一堆烂摊子扔在我头上，大小姐又是个古怪性子，一言不合对我就是辱骂，那丫鬟婆子奴家又不是没配好，实在是她性子古怪，把他们赶出去的。”
“再说那学堂，是她自己功课太差，夫子多次训诫不听，奴家也劝过，可都被打骂了出来。”
温恭听到这话眉头紧皱，原本对白氏的心疼瞬间消弭大半。
自己的女儿尽可能为白氏保留颜面，事事揽到自己身上，件件都是自己的罪过。
可自己的枕边人却大吐苦水，只把所有事情推到温秋身上。
孰是孰非已经不重要了，后宅本就是说不清理的地方。
可谁为他考虑得多，混迹官场多年的温恭自然看得出来。
眼看温恭脸色不好，白姨娘心下一惊。
前来汇报消息的是樱桃，芭蕉今日轮休。
难道是樱桃汇报的消息有误？温秋难道并未向老爷告状？
这可糟了，之前温秋只会向温恭说她的坏话，久而久之她自然也认为这次温秋依旧如此。
所以在樱桃前来汇报的时候，只问了温恭问了什么事情，并未询问温娇是如何答话的。
白林眉眼睛一转，计上心来。
“可话说回来，还是奴家管家分身乏术，净顾着照顾凌云的起居生活，一时对秋儿懈怠了。”
“奴家以后一定悔改，恭郎莫气，若是气坏了身子，奴家可不能活了。”
她本想着做了主母把温凌云过继到自己名下，所以温凌云的一应事务她办得事无巨细，任凭温恭如何调查，都不会有半分差错。
白林眉软下话来，放低身段，露出雪白的脖颈，直看得温恭眼神发直。
不过是个女子，虽说是嫡女，这三年来拈酸吃醋刁钻蛮横，早已丢了尚书府的脸面，自然没凌云这个嫡子重要。
事情做错就做错了，人无完人，下次再改就是了。温秋怎么说也是个小辈，哪里有越过长辈的道理？
温恭想着，腰带已被白林眉勾住，引着进了暖帐，一夜春宵。
在得知被祖母收入房中后，温秋压下内心的激动。
上辈子她也曾向祖母明示过想在祖母房中教养，可祖母只用身体不好推脱。
这下她可以宿在松静堂，找出白氏指使下毒的凶手了。
张嬷嬷在素云阁教了温秋基本的算账道理，又点拨了几句打算盘的章法，接下来就让她独自查看老夫人分下来的账册。
随后和茯苓一起安排雅苑新来的人手。
分到温秋手里的是京城的三家首饰铺子和两本欠账，以及部分迎来送往。
母亲在时也曾教过她这些掌家东西，虽说三年过去，却记忆犹新。
于是她很快发现这三家首饰铺子的营收和采买对不上号儿，就连伙计的工钱也对不上。
更别说这两本欠账了，其中几家借条都已经没了，这账可不就成了陈年老帐。
“小姐，不如将账本交给府里的账房先生？”石榴在一旁磨墨，她虽看不懂，但从小姐的眉宇间能看出事情的不易。
偌大的尚书府，虽说人丁凋敝，却也有几位账房先生的。
温秋合上账本摇头拒绝。
“这账本能到我手里，早就经过几回手了。”
上辈子她觉得杨氏将管家权让出是个蠢主意，如今一看，这偌大的尚书府，背地里的烂账多如牛毛。
尤其是官员送礼这本账簿，她记得初入侯府时各地销烟四起，圣上亲自下旨让各官员捐赠金银充盈国库，可单单这本用来练手的账簿就能看出官员间贿赂的苗头。
若是将来有人拿这个做文章，旁人一查一个准，父亲必定要被参一本。
这尚书府，不好呆啊。
救下祖母后，她要尽快退婚逃离京城。
翌日众人一同用饭时，温秋看着温恭和白林眉亲热的样子，便知父亲已被白氏游说过去。
她当时特意将樱桃留在屋里，正是为了让她给白氏传话。
樱桃比芭蕉伶俐。
温秋一早算好了父亲休沐的日子，当日从祖母那处回来，温秋就点过她两句。
做人婢女，自当是三缄其口，对一些细枝末节大可不必在意。
她在赌父亲对她和母亲有旧情，在看到自己处境凄凉定能为自己讨回公道。
从前种种是她行事欠妥，如今她旁敲侧击步步提醒，可如今看来，终究是她痴人说梦。
也罢也罢，上辈子没得到的公平，这辈子她要靠自己拿回来。
纵使温秋很快把失望掩盖，白林眉依旧捕捉到她的低落情绪，开口询问道，“大小姐脸上起了不少疹子，可是染了什么病？”
石榴一听忙看向温秋，纵使用饭前敷了粉，此刻雪白的肌肤也隐隐透着红点。
“呀，妹妹这看起来似乎是水疱，听大夫说要传染人的。”温娇用帕子掩鼻，一脸嫌弃。
此话一出，温恭重重放下调羹，皱眉厌烦道，“你既得了病，就莫出来招摇。”
就连好不容易回家一趟的温凌云闻言也眉头紧皱斥责温秋的行为欠妥。
“父亲真觉得我是有意报复吗？”温秋闻言落下泪来。
她本就生得美，如今漂亮的杏眼蓄满了泪水，看起来颇有种病西施的美感，直让人心疼。
“自母亲辞世，女儿倍感悲痛。是故碰到自己最爱的桂花都会起疹，当年府医只说是心疾。”
“今日馋嘴偷吃了两块蜜糖，让父亲和哥哥误会，实在是秋儿罪过。”
谁不会装可怜呢？
当年她只觉得这等手段低劣，却数次在这里栽跟头。
温凌云此时心头一震，怪不得自己多次送出的桂花蜜糖都被妹妹束之高阁。
原来是这等缘由。
温恭闻言内心愧疚一瞬，只说了两句话糊弄过去。这饭吃得真是憋屈。
饭毕，温娇抱着父亲的手撒娇，说最近看账本憔悴不少，让温恭给她买最近的首饰。
温凌云一脸怀念地看着父女二人的亲近，曾几何时，温秋也曾这样有恃无恐。
只是眼下温秋只冷冷瞥了一眼，随后起身走了。
白氏看着温秋的潇洒离场，这才正视起温秋的转变。
这头账还没理顺，那边赏梅宴的帖子已经下来了。
在得知温秋也要参加赏梅宴的温娇，此刻正在房里发脾气。
“凭什么！京中谁不知温秋和裴世子有婚约，如今她去了宴会，我怎么可能被世子另眼相看！”
早已被白氏洗脑的温娇此刻满心满眼都是做世子夫人。
她根本没想过若不是温秋母亲慈悲纯善，如今她只是一个庶女。
白氏捡起地上的衣服掸去灰尘，“这么着急做什么？你平日里结交的贵女和关系又岂是她一场赏梅宴就能拿下来的？”
“再说了，这三年她嚣张跋扈的名声可传遍了京城，你怕什么？有她在更是衬得你知书达礼。”
当初温秋不顾家中颜面，私自向侯府递信，最终被裴夫人敲锣打鼓送了回来。
这其中自然有白林眉的手段，只是没想到如今不过短短几个月，温秋竟如同变了个人似的。
“母亲教训的是，是女儿心急了。”
温娇眼神坚定望向前方，这世子夫人的位置，她志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