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桃花运（12）

萧萧随时都可以出现在他想出现的地方，纵游天地，自在逍遥，好吧？但是他没有想到，有那么一天，他就会被一座三线城市所羁绊，从此就再不想四海云游，甚至也不想回到云雾山下的老家了。

这座三线城市以及所辖的地域范围，虽然也足够山清水秀。风光旖旎，吸引并使他留恋忘返的却并非风景，而是走到每一地，都能使他感受到的淳朴善良的民俗风情。他觉得这一方水土的人，与他游历过的所有地方的风土人情都不同，远远落后于其它地方的发展，似乎被某种自然力量所羁绊住了。

然而，也正是这种尚残存着许多落后现象的生栖人文环境，让这个神仙青年所钟爱，世界的高速发展，真的就是完美的进步么？真的就是发达的文明么？未必。人情似故乡，萧萧嗅到了一种久违的亲切和和谐，那仿若前尘记忆中的乡愁，才是弥足珍贵的，这个高速发展的人世间，迅速得到了繁荣富强，却也同时风化了太多的精神层面的东西。

那一天，萧萧溜达进了城市里的一家大型的商场，他并不需要购物，只是想随意地看看这里的商风商貌。诚然这里也有尔虞我诈，虚高物价。但他还是被一个女服务员所迷住，那个女服务员就是新月。

新月并不是那种非常美貌且迷你的女孩，不多说话，只是很务实的干着她的工作。在这座商超里，她卖的不是服装，小商品，粮食，她干的是最辛苦的那一种工作，清洗菜蔬。

萧萧就想和新月攀谈一阵，问她累不累，每月老板能开多少钱工资？那个村里的？家里都有什么人？萧萧就觉得和新月很投缘，似曾早己相识一般。之后萧萧就每天都会去这家大超市里和新月小聊上一会，他就知道自己恋爱了。

萧萧是个神仙，他可以日日返回云雾山下，也可以羁留在这个城市的任何角落，反正冻不死他也饿不死他。新月就很奇怪上了，这样一个年轻人，什么工作都不做，是怎么活在这个天天都需要消费的人世间？

萧萧说，你看我需要工作么？我是和你们不大一样的人类，需要用钱的时候，才会工作。我不需要和你们这么辛苦就能赚到钱。新月以为他是说笑话的，也不当回事，只是听过了也就听过了。那料到萧萧要给她找份轻省的工作，说我可以开花店，你就给我卖鲜花吧。

新月当然问过萧萧那里人，萧萧却说，我家里离你们这里还是很遥远的，不过，我走到那里，那里就也能成为我的家。比如说，我现在就是你们这个县里的人。

这才有了庆云东家跑到东沟小区修房子的事情。庆云东家当然有本事搞定地方上的干部，搞一张居民身份证当然也不是什么难事，就算跑到派出所里去查户口信息，还不是庆云东家说有就有的事么，你的电脑又怎样，他是神仙，说是那里的人，你前面查了去，他后边就补上了。

新月以为萧萧只不过是外来人口，却也没想到萧萧是神仙。有一天，萧萧就给她弄来一大束的鲜花，说是送给她的。新月只觉得花儿非常好看，清香无比，却叫不上名字。萧萧说，这是我家培育的新品种红玫瑰，好看又好闻，我爱你。

天长日久，生出爱心来不奇怪，新月内向，也很喜欢萧萧的文质彬彬。新月奇怪的是，这么长时间了，小城的风味也吃遍了，也花前月下了，这个外来的青年，居然一直都是那么中规中矩，不越雷池半步。新月内心的渴望就得不到满足，就产生了失落。萧萧那里想到，正是他的因循守旧中规中矩，反到束缚了他的爱情发展。原来这个年代的爱情，虽然疯狂得过头了是个问题，可久远记忆里的那种人情世故，却也是大问题。

开放的年代，爱情究竟应该是个什么样子？值得思考一下。

新月每天下班后都要回到她家里去，她是城市周边农村的人，用不着在城市里租房子，每天只需要骑着她的电动车按部就班上下班就行了，很辛苦的。新月家里当然是农民，而且是一个迁移户，她们的老家正是玉带村的，是因为她哥哥的婚姻，才不得不迁到城市周边的农村里。

新月还是一个带着封闭落后山村里的风情，走到城市来的姑娘，心里总有一种自卑感，尽管身在城市的超市里工作，也不过是一种低级的打工身份，并不能抬高她在这个城市里的地位。哥哥买房子娶媳妇，给家里落下的饥荒很大，还欠着亲戚朋友家二三十万，这个姑娘却得为这样的债务背负起一些责任。

萧萧了解了这些情况之后，就更心疼这个姑娘了，不知不觉，他的一半自我就流失了，他的一半本色就流失了。他要解决新月家的经济问题并不是难题，今天，他认真梳理了心情，决定要跟新月好好谈谈。

晚上，萧萧来到新月家里，新月的父母己经习惯了这个年轻人的存在。萧萧说，叔叔婶婶，我想和你们说些话。第一件事，我家己经在东沟村小区开工了，这座房子要不了两个月，我们就能住进去。第二件事，我想解决你家的经济担忧，这三十万的万债，我承担了，保证一次性到位。

新月的父母眼睛亮了，能不亮了么，这可是头上压着的沉重的大山，如果说句话就能掀翻在地，还有比这更大的好事么。只是，这年轻人说话靠谱么！

萧萧说，叔叔婶婶，如果你们愿意见我爸爸，我爸爸明天就可以过来看你们，把这件事情搞定。新月的父亲说，好吧，你们小辈说来己经跑半年了，我们的家长也能见个面，说道说道这些事了。

萧萧怎么也没想到，新月居然不同意。新月说，萧萧，还是暂时别叫你爸爸来我家吧，我觉得我心里还没准备好。

萧萧当然看得出来新月心里的心事，都半年了，新月不都一直是这样么。不过，今天的萧萧胸有成竹了。

萧萧说，新月，咱们去你的房间里说话吧，我想和你商量商量。两个人就离开了新月父母的房间。

这里是新月的娘家，新月却早已有了寄人篱下的感觉。房子只有这么一座，是哥哥的婚房。若不是哥哥和嫂嫂双双出门去打工，在这里那有她新月自己的房间，那有可供她自由呼吸的空间，就连父母恐怕都得去租房了。现在新月栖息的地方，只不过是她哥嫂的卧室。

坐下来后，萧萧说，新月，我亲亲你。就去拉新月的小手。新月半推半就，嘴里却说，多不好意思，有人进来就不好了。

新月心里却乐开了花，想的是这个年轻人今天怎么忽然开窍了，早该这样，有一种期待就迫切起来。这才是青春的样子，像等待一场甘霖的痛块淋漓。萧萧想的是，那个马跃飞去摸梁雅梅的小手的情形，在那样的场合，居然就那样的疯狂和肉麻。人类这心里需求呵，果然是不能忽视的。

萧萧轻轻一拉，新月果然就倒在了他的怀里。他开始轻轻地吻新月的额头，吻着吻着，就吻到了新月的腮上，嘴上。他感觉到了，新月的小嘴微微裂开了，然后，是迎合他，然后他们就紧紧抱在了一起。

新月忽然生动地笑起来，说，原来你不笨，你都会呀。萧萧说，人生七情六欲天生的，有谁不会。只有不知道你想不想，你要不要的，我那敢轻易冒犯你。

事情说开了，新月心头云开日出。新月说，明天你就叫你爸爸过来，说说咱们的事吧。萧萧说，我还有好事告诉你，我们的房子修好了，我就接你父母搬过去。还有，我决定在城里开个花店，正式请你当老板娘，我们一起赚取未来的生活支出。

新月心花怒放，说，好事是好事，就怕咱们县城小，卖花恐怕不是个好生意。新月的心里很细腻，她想到了要是做生意做不下去了怎么办。萧萧笑说，没关系，我们有更大的空间营销，你不用担心。我们家的鲜花从来就没有卖不出去的时候。只是我们家里不用钱的时候，是从来不做生意的。

新月就听不明白了，这世上只有不好做的生意，只有赚不来的钱，怎么还会有人有钱都不赚，有生意都不做。

萧萧认真起来，说，新月，我问你个问题。我们结婚之后，你想过上怎样的日子？

还有这么问话的人？天下那个人不是想着过上更富有的日子啊，天下那个人不是想着越富有越好啊。新月说，有吃的，有穿的，花用不愁人就行了吧。

萧萧说，你要车子么？

新月说，有钱也能买吧，没有钱，就不要也行。

萧萧说，假如我能给你创造一个又能看学习，又活得清闲，又吃不忧穿不忧，又花用不尽的宽松环境，你还会渴望得到什么？

新月想，这个青年志向真大，这眼前一步他都还没想出来怎么走过去呢，就想得那么宏大辽阔了，是不是也太不脚踏实地了？

萧萧却笑得很神秘了，说，新月，我猜到你心里有怀疑，你会认为我是给你画大饼的。可是我要肯定地告诉你，三个月后，这一切都是生动的现实。如果不是这种情况，你就不用嫁我，你还会担忧什么？

新月噗嗤乐了，其实，现在就算是萧萧在给她画大饼，她心里也甜得如蜜。

新月说，不用说三个月时间，就算用上三年，你能实现了这些，也不枉我没看错你。

萧萧说，好，明天我就叫你开开眼界。三个月后，我就叫你心服口服。但是我有个要求你得答应。

新月说，你说。

萧萧说，我们可以活成世俗中的人，但我们不能沉沦在世俗之中不能自拔。以后过什么样的日子，你得听我的。

这番话讲得好是好，可就是叫新月听得很迷糊的，生在滚滚红尘，不是世俗之人，又能是什么？世俗之人，过的就是世俗的日子，怎么又能叫做沉沦在世俗之中？新月想不明白，萧萧心里是一幅什么样的生活图景。

新月说，我听不明白你的意思，不知道该怎么问你才对。

萧萧说，未来的日子，到底应该是个什么图景，我也是说不明白的。我能说明白的就是我们当下人的世俗生活。老实说，我不满意这样的生活。在咱们中国这块地盘上，我游历遍了，越繁荣越发达的地方，人们活得越辛苦越累。我游历到你们县域来，才看到了一种节奏比较缓慢的生活。

萧萧说，你们这个县城的人，要说不紧张，那也是假的。就比如你，一直在给别人打工，一天忙得连吃午饭的时间都没有，一年干下来却赚不了多少钱。我们的百姓，古往今来，也没有像今人一样，活得这么辛苦过。但相对而言，你们县的人还是比较轻松的。

萧萧说，人类不应该是这样一种精神风貌，人类更不应该是一部无休无止工作的机器。人类社会的物质文明，当然应该是富足的，因为只有人人都能过上富裕宽松的日子，才有时间有机会发展精神文明。可现实的社会是，我们看到了广大劳动人民，不停地辛苦付出着，不停地劳动创造着财富，却只是付出了，劳动了，并没有多少人换来了富裕的日子。

萧萧说，我从心底厌倦这样的人生。这不是人生，这是机器的生涯。我们的生命色彩，应该是五颜六色五彩缤纷的，我们还应该拥有一个文明的精神世界。我们一天天这样的活过去，和动物类有什么区别？还能叫人类么？

萧萧说，我的意思就是，现代人不应终生活在房子，车子，票子的阴影下，我们应该拥有健康文明的民俗生活，应该拥有多姿多彩的人生。比如，我们为什么要一直劳动？为什么就不能停下，好好的看看书，打打球，风雅风雅。

萧萧说，我的意思就是，我们一定要拥有和谐的夫妻日子，甜蜜的家庭生活，我们不是为劳动活着，我们劳动只是为了必须的幸福活着。我认为我们的人类，都应该生活在一种雅俗共存，充满朝气，积极昂扬的健康向上社会文化氛围中，那才叫一个文明的社会，一个文明的时代。在我们的社会中，只要还有牛马的生活，我们就能看到社会文化的不足之处，就能看到社会文明的缺陷。

新月小鸟依人，温情脉脉，说，我听你的，只要我们能够活到那个份上，谁不想活出精彩人生来。

萧萧说，我当然不是救世主，没有那个本事能使天下都改天换日，但我肯定能保障了我们的家庭，过上一种不是那么过分的富贵，却又充满着生机和鲜活的生活。我们不能活成俗不可耐的世俗人生。

庆云东家第二天就应邀来到了新月家里，事情谈得很愉快，开门见山，庆云东家的皮箱打开的一瞬间，就亮出来了那整整齐齐的三十万元人民币。

庆云东家说，二位亲家，孩子们的婚事，今天咱们就算定下来了。我把丑话说在前面，钱，我们家不缺。这些钱只是我家萧萧应该在你家担当起来的责仼，不是彩礼钱和各种婚费钱，咱们令论。你们说说你们的要求吧。

新月的父母那还敢再有别的要求，人心是肉长的，通情达理才是圆满的人情世故。

新月的父亲说，亲家，你们家一下子就给我们家拿出来了这么多钱，解了我们的困境，怎么可以黑不长白不短就这么白要，算上我女儿的彩礼钱吧，这也己经是很多的了。至于婚费，你们说了算，能省就省吧。

庆云东家笑了，说，老亲家要这么说话呢，我也就听上心了。还有一件事，萧萧说过了，我同意萧萧的安排，房子建成，装修下来，你们两亲家就搬过去吧，我住不着，我也不会来这里生活。你们给你们的孩子腾出房屋来，东沟小区的房子就算你们的了，可以落户到你们的名下。

新月母亲说，老亲家，我还有一点听不明白，我们真住了你的房子，老亲家你真能去那里住呀。

庆云东家说，人心换人心，只要咱们能痛快地换到人心，什么都不是问题。老亲家你放心，云雾山下我老家的房子比东沟村小区的房子好多了，我还舍不得离开那里呢。

庆云东家说，萧萧，你去城里最好的酒店定一桌酒席，今天中午咱们一家人就在那里吃，咱们庆祝起来。

躺在被窝里，王小民打开手机刷视频，果然女主播的直播多起来了。王小民就一个一个地刷着看，可是依然没有刷到了梁雅梅。当然了，他不需要求助于马跃飞了，直接搜索，果然一下子就搜出来了。在梁雅梅的提示下点击了关注，送出了灯牌。

那边，马跃飞当然也在刷抖音，也是在看梁雅梅直播。梁雅梅一声一声的呼唤着，哥哥姐姐们，家人们帮助点赞赞了，点到十万赞，我就给大家跳支舞。哥哥姐姐们，点歌了。马跃飞刷出了一个捏捏小脸，梁雅梅说，谢谢满天飞大哥的小脸。马跃飞便在公屏上打出一行小字，给大哥唱支歌吧。

马文远爬在王小民肩头，也看起梁雅梅直播来。马文远说，这个就是咱们家房主的闺女？王小民说，是。马文远说，这么漂亮，能不吸引人么？王小民说，不应该有这么秀溜呀？那边马跃飞就飞过一句话来，说，开着美颜呢。

王小民说，美颜？马跃飞说，你连这个也不知道，你往美颜滤镜下前一坐，也能比现在多美出五分来。马文远说，那不成了人造美人？赵春山说，你说对了，美颜滤镜就是叫制造美人的。

马文远说，现在的人真能。要是一个四十岁的女人，往美颜滤镜前一坐，能变成多少岁的女人呀？赵春山说，我对这个说不大清楚，我只听人说，抖音女主播都是要打开美颜滤镜后才要开始直播的，有些女主播就是五六十岁的女人，可是你一看，皱纹没有了，老脸皮也不见了，都像二十来岁的没嫁过人的小姑娘，有些大哥就看走眼了，上头了。

马跃飞说，我给你解释一下吧，美颜滤镜就是一种计算机修图技术，不管你多大的人，只要坐在那里，美颜滤镜一开，计算机很快就算出来了你脸部的不美观部分，然后比化妆师还厉害，自动就修整了你的五官貌相。你想把自己变成多大的女人，就能变成多大的女人。

梁雅梅的直播间己经有一百多个人在观看她的才艺表演了，不断地有人送上花花草草，也开始有人送出红唇之吻，捏捏小脸，也有人送出爱的守户，偶尔飘起一两个气球。

马文远看了一会说，这有什么好看的，你没有听过人唱歌么，你没有看过谁扭屁股跳舞么。王小民也觉得没什么精彩之处，就刷到别处去了。王小民没想到这一指刷下去，正好刷到了不知那里的女主播激烈pk的场面，两个嘉年华居然飞屏了。

王小民咦了一声，说，谁这么有钱呀，我得看看，就点进了直播间。王小民那里敢想，两个嘉年华算个屁，只是个开场戏而己。

随着女主播的呼叫，飞机大队，跑车大队，一架接一架，一辆接一辆的飘屏。这还不算什么，pk到紧张时刻，火箭一号嗖嗖登场，一气就是二三十个，接着又是嘉年华，王小民一气数了下去，竟飞出二十八个来。王小民惊呆了，说，天下谁人这么有钱呵，竟然是这个玩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