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愚蠢不分场合
“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贵妃娘娘，宴会即将开始，洒家奉命请各位入席——”
拖长的公鸭嗓徒然响起，众人放眼望去，只见一个白眉白发的太监噙着笑意到来。
皇后与韩贵妃搀扶起太后先一步动作，余下的众人这才纷纷跟上。
乾坤殿。
众人朝拜后，随着皇帝的宣布落声，宴会正式开始。
众女找寻着自家父母落座，遥望高位之上雍容华贵的几个女人簇拥着天子，无不正襟危坐。
“清儿，方才我听闻你与几个王爷在宫里交谈，可有这回事？”
顾准绷着张老脸，压低声音询问道。
“父亲，在御花园的时候，这话都传到太后跟皇后娘娘耳中了，若不是一个公公前来打断，指不定要闹出什么笑话！”
顾婉莹不放过任何一个打小报告的机会，飞快地说道。
闻言，顾准面色一沉，不等他发话，顾婉清无所谓地开口道：“如此不更好？话题告一段落，也就不会多声张影响你们嫁人了。”
漫不经心的态度让顾准紧皱眉头，冷声呵斥道：“姐妹二人在外针锋相对，这像什么话？什么话说出来也要看场合！”
顾婉莹不甘地咬紧下唇，冷哼一声不再作妖。
顾婉清神色从容，仿佛被教训的根本不是她。
实际上，她本来就对丞相府颜面不是很在意，若是家人对她袒护也就罢了。
可一家子没一个让她省心的，这样的家族，她凭什么要费尽心力去维护？
和乐的景象止于表面。
突然，龙位上的皇弟起身，恭恭敬敬地向太后敬了杯酒。
“朕祝愿母后身体康泰，福寿绵延。”
几杯酒水下肚，太后慈和的面容上多了几分红润，笑眯了眼睛。
顾婉清随着众人再次向太后跪拜祝贺，脑海里却浮现柳嬷嬷曾说过的那些话。
当今圣上北冥震天，没有经历乱七八糟的夺嫡事宜，是当今太后所出，生下来就是太子，一生顺遂地登上帝位。
称帝之后，便以雷霆手段开拓疆土，力施新政策，造福民生，使得这个皇位更加固若金汤。
顾婉清垂眸，这位帝王，也绝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
众人再次落座后，丝竹管弦之声不绝于耳，仿佛天籁梵音般，搭配着精心排练的歌舞，气氛顿时热烈了起来。
随着气氛转变，顾婉清微微放松下来，听着身旁顾婉婉和顾婉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借此打发时间。
她还没忘记要在今日配合北冥钰的行动，只不过，也仅仅知道有这么个计划，具体事宜竟是见了几次，一次也没有敲定。
想到这，就一阵郁闷不已，若不是北冥钰每次都没个正形，她能把这事完全忘了吗？
大殿另一侧的北冥钰猝不及防打了个喷嚏，紧了紧身上的衣裳，眯起眼睛。
嗯，这天是越发的凉了。
一曲歌舞结束后，高位上的韩贵妃噙着笑意，美眸中波光流转：“歌舞年年都有，却是没些新意了，不知这在座的，有哪家千金愿意出来表演才艺呢？”
太后笑了笑，似乎觉得这主意不错，忍不住凑热闹道：“既然如此，应该定个彩头奖赏，今日哀家高兴，这个彩头就由哀家出了！”
帝后连忙一同表示，怎能让太后一人出，立马表示一起分担。
这下，各家千金都开始蠢蠢欲动了。
安阳公主坐不住了，直接站起身往武将之中走去。
“不知哪位肯借本公主一把剑？”
韩贵妃听得心头一跳，正欲阻止，目光撇过皇帝新奇的眼神，硬生生咽下这话。
也罢，自家女儿说不准有什么本领，皇帝都没发话，她要是阻拦了，那就有些丢人了。
武将中一个壮汉投射出一把剑，安阳胳膊一抬，稳稳当当地握住了长剑，顿时引来一阵赞叹。
少女一身鹅黄色繁花裙衫，迈着轻快的步子飞至正中央，一个下蹲长腿横扫，腰肢向后压去，做出一个极其考验柔韧度的动作。
紧接着，攻势加剧，众人不识得剑法有何高妙，只当成了好看的舞蹈般欣赏着，一进一退，剑锋所指力道不足，更偏向体现曼妙身法。
优雅利落，一颦一笑间都是满满的活力。
一舞终了，所有人很给面子的纷纷喝彩。
作为女子，能有如此身份，哪怕威力不足，却也足够骄傲了。
安阳因为剧烈活动后红润的小脸满是得意，逗得太后忍俊不禁。
“来人，赏！”
话音刚落，便见太后身侧的大宫女端着托盘走出，盛放着一对光彩夺目的琉璃珠，在灯火间熠熠生辉。
顾婉莹羡慕的倒吸一口凉气，恨不得自己也能上去表演一番，博得彩头。
顾婉清瞥了一眼琉璃珠，神色淡淡。
古代的琉璃外观上跟现代的玻璃并无太大出入，这种东西她见多了，根本不稀奇。
正想着，这时又一道窈窕身姿缓步而处。
“竟然是韩尚书的女儿韩淼淼，二姐姐，听闻她也是才艺双馨，在京中备受称赞，更关键的是韩尚书的身份……”
顾婉莹吃惊地捂着嘴，紧张地看向顾婉榆。
都是韩姓？
顾婉清抬眸看向了笑意吟吟的韩贵妃，一副与有荣焉的神情。
果不其然，下一瞬就听到顾婉莹细声喃喃道：“韩贵妃可是韩尚书的胞妹，这不是公然走后门吗？”
顾婉榆连眉头也没动一下，眼里带着对某种事物的志在必得。
“不过一个尚书千金，又有何惧？”
她的目标是太子妃。
是做人上人，是做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
既然如此，又怎么能在这个关键时刻退缩？
今日不管是谁，只要挡了她的路，她通通都不会放过！
此时，韩淼淼独抱古筝，安坐绣墩，抬手间响起一阵柔和幽雅，婉转悦耳间，不少懂得音律之人都露出沉醉之色。
顾婉清对古筝没什么研究，却架不住前世有个全能的姐姐顾阳，但凡顾阳学习的，她都有份，多多少少也能了解个皮毛。
各家千金轮流上阵，精彩夺目的表演看得出众人都是卯足劲儿想一鸣惊人。
对于这种争风吃醋的大型场面，顾婉清看的津津有味。
最终，轮到了丞相府。
顾婉莹负伤未愈，只好眼睁睁看着自家二姐上场，一曲梅花舞跳的如梦如幻，结束之后还有不少人沉浸其中。
顿时，顾婉榆就成了众千金的眼中钉。
气息微微有些不平，感受着四面八方或惊艳，或嫉妒的视线，顾婉榆故作羞怯的目光不经意扫过太子北冥夜，慌忙移开。
北冥夜得到美人秋波似的眼神，心神狂跳，越发痴迷的盯着顾婉榆。
而座位上，顾婉莹炙热的视线也引来德小王爷的一次瞩目。
只不过，德小王爷却是一头雾水，看着顾婉莹羞涩的别开目光后，也重新被身旁的人吸引去注意力。
“顾爱卿真是教导有方，这顾二小姐跳的梅花舞果真惊艳，朕瞧着生的模样也标志，不知道来日会便宜哪家混小子！”
皇帝的话里带着让人捉摸不透的赞赏，顾准连忙起身，朝着高位拱了拱手：“陛下过誉了，小女能博得陛下与太后一笑，便是她的福分！”
太后眉开眼笑，看着顾婉榆乖巧的模样，也是十分喜爱。
“皇帝，哀家觉得，顾二小姐姿容妍丽，舞姿优美，当赏！”
皇帝自然不会拂了太后的兴致，当下就命人赏了一根孔雀羽簪。
金簪之上的孔雀眼睛镶嵌了一颗不大不小的红宝石，华美贵气，顾婉榆按捺着狂喜谢恩，重新落座后，感觉到周围的目光越发热烈了。
今日，她已然成为了场上最受关注的女子，就连赏赐，也是皇帝亲自给的。
还有谁能有此殊荣？
顾婉榆此刻心情大好，整个人都有些飘飘然。
顾婉莹也很羡慕，目光不经意扫过顾婉清时，发现她依旧从容淡定，顿时恶从心生，不屑地开口道：“大姐姐这些日子一直在府中学习，想来跳的也不会差，接下来该大姐姐献艺了吧？”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被所有人收入耳中。
顾准心里一咯噔，暗自瞪了顾婉莹一眼。
这个蠢货一般的人，真的是他的亲生女儿吗？
怎么这个时候还对顾婉清针锋相对？
而顾婉珊此刻，感受到四面八方幸灾乐祸的意味，顿时也在心里埋怨起顾婉莹了。
不是她站在顾婉清这边，而是如今顾家子女皆因为顾婉榆有了个好的风向名声，顾婉莹非要跳出来挑事。
谁人不知道顾婉清从前痴傻，能有什么才艺？
对于大家女子而言，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简直是刻在骨子里。
因此，哪怕她对几个姐妹并不亲近，也不会当着外人让她们有失颜面，否则，受影响的也会是自己。
顾婉珊觉得这个四妹妹真是蠢到家了。
“臣女不才，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才艺，况且今日已经多了那么多跳舞弹琴的节目，也没什么新意，臣女准备给太后表演个不一样的。”
顾婉清早就知道顾家姐妹不会轻易放弃在这种场合羞辱她。
顾婉榆听到顾婉莹刻意提高音量的话也不加阻拦，反而饶有兴致地看了过来。
作为今日焦点的女子，她自然无所畏惧，若是顾婉清表演不出什么好的，那也只会被拿来跟她对比，作为反面教材深入人心。
顾婉榆格外的乐见其成。
不过，也是注定要让她失望了。
顾婉清说完后，便引来一阵仇视的目光。
她这话，也是将场上表演过的千金们得罪了个干净。
说是没有新意，不就是换着法说她们俗气吗？
北冥钰摇扇轻笑，斜靠在座位上，姿态悠闲慵懒，贵气浑然天成，这般面貌落在不少闺阁女子中，都让人禁不住脸红心跳。
不过，真正动心的却是没几个。
毕竟，北冥钰在京中的形象，若不是他的皇子身份，简直就是个能将祖宗气活过来的纨绔子弟。
众千金虽然为他美色所倾倒，但都是大家族出来的，早就练就了毒辣目光，更属意其他几位有能力争夺那个位子的皇子。
顾婉清对这些不得而知，她想的很简单，对于乐器，她从小就不喜欢，自然不会自取其辱跟这些小时候就开始学起的大家千金比拼。
太后倒也不恼，跟个小孩似的十分好奇，问道：“是什么不一样的表演，能比这些小姐们都要精彩？”
若是不精彩，那就是顾婉清打肿脸充胖子，一会儿只会更加丢人。
顾准心都提了起来，恨不得按着顾婉清去拒绝演出。
“太后，臣女需要下去准备一番，臣女保证，这表演太后一定没见过，一准会爱上的！”顿了顿，顾婉清瞥过两个存在感极低的庶妹，继续道：“太后可以先看看臣女三妹妹和五妹妹的表演，二人也是能歌善舞的。”
太后来了兴致，直接恩准顾婉清下去准备。
顾婉珊和顾婉婉对视一眼，二人不敢耽搁功夫，直接一个跳舞，一个弹琴，合作默契倒也平衡了其中些许不足，不少人开始变换风向，恭维起顾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