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春秋:从狸猫案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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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心意

“不行。”

牢房里的胖子,来回踱步。

“巧……蓉儿是我名义上的义妹,我如果利用她,那跟当初将她卖到青楼的混蛋有何区别?又跟利用女人赚钱的武生,有何区别?”

“大哥高义,可你若是不这么做,咱们真就陷入死局了。”。

侯高飞皱眉不语,他之所以不愿意,除了自己说的原因,还有别的。

他从一开始帮助沈蓉,就没指望着回报,他也不确定对方是否还记得自己。

“大哥。”秀才坐到胖子身旁。

“彭烈跟咱们没仇,他甚至不算一个坏人,之所以帮助素光武,也是因为看在素光威的面子上。

据我所知,沈蓉是他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他也很是疼爱这个外甥。

咱们只需要让他知道是你帮了沈蓉,他自然不会与我们为敌。”

侯高飞并未给予回应,而是反问道:

“这出卖油郎独占花魁的戏,是怎么来的?”

“我写的。”

秀才没有隐瞒。

当初胖子讲述自己与“容巧儿”的故事时,他一字不落记了下来,后来又瞒着对方编成戏曲,传颂开来。

不过就连他都没想到,会传这么广。

孙文兴怕侯高飞误会,继续解释道:

“起先我也没料到会有现在的情形,只是觉得大哥你这事做得爷们。

那女子怎么也该以身相许,断没有一走了之的道理。”

一直保持沉默的李环这时也开口道:

“秀才说得不错,你对沈蓉有大恩。

如今你深陷囹圄,不管她还是彭烈,都该知恩图报。

就算你不愿意利用此事,至少也该让他们知情。

而不是真被砍了脑袋,等将来他们发现自己杀了恩人,追悔莫及。

胖子,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不能因为一次失败,就将所有女子拒之门外。

沈蓉未必会忘了你,说不定她一直在等着你。”

侯高飞微微动容,似乎有了动摇。

孙文兴从怀中取出一根红布条道:

“南宫大姐临走前,我跟她约定好了。

若大哥肯下定决心,便将这布条系到窗口,她会将你的境遇告知沈蓉。

若大哥不愿意,我们再另寻他法,大不了打出去,再做一回朝廷钦犯。”

胖子接过布条,心中五味杂陈。

在感情这方面儿,他非但不像程岱宗那般迟钝,反而有些自信过了头。

但凡路上有个女人多看他一眼,他就觉得人家馋他身子,否则也不会上了上官云的当。

可恰恰因为上官云的事,如同一桶凉水将他浇醒。

他不愿再轻易相信他人,更不会将活着的希望放在只有一面之缘的人手上。

“让我再想想吧。”

胖子重新靠在墙壁上,拿着那根红布条,看向窗外。

鸡鸣时分,天色依旧漆黑一片。

牢房外,两个人影站在墙根边,静静等待牢内动静。

直至天色微亮,丘月忍不住道:

“南宫姐姐,他还是不肯让那女子帮忙吗?”

南宫姿意看了眼铁窗,咬了下鲜红嘴唇道:

“磨磨唧唧的,他到底在怕什么?”

“兴许他不想拖那女子下水吧。”丘月若有所思道。

不知不觉间,少女已不再是当初只会执行任务的冰冷杀手,而是逐渐展现出女子特有的细腻心思。

南宫姿意同样明白侯高飞的想法,内心很是赞赏对方这种做法,但身为女人,她同样知晓女子的想法。

沈蓉在最无助的时候碰到了他,不论胖子长相怎样,家世如何,都会在她心中留下难以磨灭的痕迹,就像陈秋露对李环的感觉一样。

只不过男人终究是粗枝大叶的动物,作为旁观者,兴许看得清楚分析透彻。

可一旦落在自己身上,就全然看不懂别人的心意了。

“走,既然他拿不定主意,咱们便帮帮他。”

南宫姿意说完,大跨步朝远处走去,丘月罕见露出笑容,紧跟上去。

雄屹县衙门大堂,李环、胖子、程岱宗三人排着跪好,唯独有官职的孙文兴没跪,还给安排了座位。

枢密都承旨,官阶从五品,虽还未上任,却已有委任在身,雄屹县县令自然不敢怠慢。

这也是胖子想到的办法,自己一个人揽下所有罪责,再用秀才的官职施压让县令轻判。

死是死不了的,最多坐几个月牢,回头多走动走动,兴许过几天就放出来了。

贩私盐是重罪,尤其他还贩了一船。

不过天底下该死的权贵多了去了,也没见有几个被抓去治罪。

甭管衙门大堂上挂的是“明镜高悬”还是“清正廉明”,都只是谁也骗不到的屁话。

公堂上,曹县令也很头疼。

人是彭骑都交给他的,说是贩卖私盐,让他秉公执法,却没说里面还藏着个即将赴任的新贵。

一个刚刚中榜还只是举子的年轻人,竟能进入秋梁朝堂为官,还是“二府”之一的枢密院。

若说没有深厚背景,打死他都不信。

彭烈将这么号人物交到县衙,分明是在坑自己。

自己也没得罪对方啊,怎么就能下如此黑手?

曹县令心中已将彭烈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

他已经打定主意,哪怕是得罪了知根知底的彭烈,也绝不招惹这位不知哪家豪门阀贵出身的公子哥。

想清楚后,曹县令挤出一个笑脸,朝堂下年轻人笑道:

“孙承旨,您觉得这案子该怎么审?”

“你问我?”秀才一脸疑惑。

曹县令心中一惊,他为官数载,怎会听不懂话里隐藏的意思,对方分明是在质问他无能,于是连忙道:

“大人教训的是,我才是县令,是下官多嘴了。”

孙文兴越发疑惑了,这家伙怎么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

碍于礼数,他没多嘴,仅是尴尬笑笑。

在曹县令看来,年轻人僵硬中带着应付的假笑,俨然又蕴含另一番意味:

从八品知县在他眼中不过是个小喽啰,甚至不配让他多废话。

这种狂妄的年轻人自己见多了,个个都眼高于顶、目空一切。

无一例外,他们都有庞大的靠山,怪只怪自己命不好,没个厉害的爹。

揣摸了一辈子人心的曹县令,心中不知不觉上演了一出大戏,孙文兴莫名其妙成了个高傲自大的纨绔子弟。

平复一下心绪,曹县令一拍惊堂木,拿出些当官的威严道:

“堂下三人,可要认罪?”

“大人,草民愚钝,不知何罪之有?”胖子抬起头。

搁往常,对待这种嘴硬的刁民,早就大刑伺候了。

可孙文兴就在旁边看着,曹县令只能耐着性子道:

“你们所犯之罪,乃是贩卖私盐的重罪。”

“请问大人,可有证据?”

“传证人上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