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期待
此时甲板上的狂欢正酣。
水兵们围坐在一堆木桶和缆绳旁，举着粗糙的陶杯，杯中盛满了琥珀色的朗姆酒。
火光映照在他们脸上，显得格外红润。
“劳伦斯先生！牧师先生！”一名满脸胡茬的水兵见到劳伦斯和马丁，立刻高声喊道，声音里带着几分醉意，“快来！我们正缺个会讲故事的人！”
劳伦斯笑着走过去，接过一名水兵递来的酒杯，杯中酒液晃荡，散发出浓烈的香气。
他举起酒杯，高声说道：“先生们，为了圣玛丽号的荣耀，干杯！”
“干杯！”众人齐声应和，酒杯碰撞的声音清脆悦耳。
马丁也拿到一杯酒。
他低头看了看杯中反射出夜光的液体，眉头微微皱起。
身为教子，他从未在公开场合喝过酒，更别提这种烈性的朗姆酒了。
他小心翼翼地嗅了嗅，浓烈的酒气直冲鼻腔，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哈哈！牧师先生，您该不会是第一次喝酒吧？”一名水兵大笑着问道。
马丁的脸微微泛红，但他很快挺直了腰板，故作镇定地说道：“当然不是！我只是……在品味它的香气。”
“那还等什么？快喝吧！”另一名水兵起哄道，“这可是自由号从圣多明戈带来的好酒，保证让您回味无穷！”
马丁看了看劳伦斯，后者正笑眯眯地看着他，眼中带着一丝促狭。
他咬了咬牙，心想：“不就是一杯酒吗？难道还能难倒我？”
他随即举起酒杯，学着其他人的样子，豪气干云地说道：“为了圣玛丽号，干杯！”
说完，仰头将酒一口灌了下去。
然而，烈酒刚一入口，他的脸色就变了。
辛辣的液体像一团火一样从喉咙烧到胃里，呛得他连连咳嗽，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咳咳咳……这……这是什么鬼东西！”
马丁一边咳嗽，一边用手扇着嘴巴，试图缓解那股灼烧感。
水兵们见状，纷纷大笑起来。
有人拍着大腿喊道：“牧师先生，您这酒量可不行啊！得多练练！”
劳伦斯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他拍了拍马丁的背，调侃道：“看来我们的牧师先生还需要多适应一下海军的‘传统’。”
马丁气不过，刚想再要一杯酒以证明自己并不是喝酒的雏儿，却见劳伦斯上前一步，朗声道：“我们今天继续讲一段福格先生的故事。”
水兵们早就眼巴巴地看着他，期待这一刻了。
劳伦斯话音刚落，甲板上立刻响起了欢呼声。
“小伙子，我们上次说到哪儿了？”劳伦斯低头问离他最近的一名少年水兵。
“劳伦斯先生，”他怯生生地开口，“您上次说到他和路路通在印度遇到了危险。”
劳伦斯微微一笑，放下酒杯，“啊，印度！那可是个神奇的地方。福格先生和路路通在孟买下了火车，准备搭乘一艘开往加尔各答的船。可就在他们穿过拥挤的集市时，路路通不小心踩到了一位婆罗门祭司的脚。那位祭司勃然大怒，扬言要诅咒他们！”
少年们听得入神，连周围的水兵们也渐渐安静下来，围拢过来。
劳伦斯的声音在夜风中清晰而有力，仿佛带着一种奇特的魔力。
马丁也席地而坐，双手捧着滚烫的脸颊，出神地看向他的背影。
“然后呢？”另一名少年急切地问道。
“然后，”劳伦斯故意停顿了一下，压低声音，“福格先生冷静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金币，递给那位祭司。祭司接过金币，脸上的怒气瞬间消失，甚至还为他们指了去码头的近路！”
众人哄笑，“金币果然比诅咒管用！”
劳伦斯也跟着笑了起来，但他的目光却在不经意间扫过人群，注意到列兵查尔和怀特正悄悄向他靠近。
“好了先生们，咱们先喝酒，故事明天接着说。”劳伦斯说。
众人再度举杯痛饮。
两人装作若无其事地挤到他身边，查尔低声说道：“先生，您交代的事情已经办妥了。凡是被强行‘拉壮丁’上船的兄弟们，都已经找齐了。我敢保证，他们无时无刻不想着能够有朝一日返回家乡。”
劳伦斯微微点头，脸上依旧挂着笑容，仿佛只是在与两人闲聊。
他压低声音说道：“很好。你们做得非常出色。他们有多少人？”
查尔迅速回答：“六十多人。”
另外，火炮长手下的四十多名少年炮兵也愿意站在他这边。他们早就把自己当成福格先生了，对他的话深信不疑。
劳伦斯心中暗自计算，六十多名被强征的水兵，加上四十多名少年炮兵，已经达到圣玛丽号上的一半人手。
他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接下来，只需要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
“继续保持低调，”劳伦斯低声叮嘱，“不要引起任何人的怀疑。时机一到，我会通知你们。”
查尔和怀特点了点头，随后默默离开，重新融入狂欢的人群中。
劳伦斯看了一眼身边的马丁。
只见他只是坐在地上呆呆地看着远处的波涛滚滚，脸色殷红。
想来以他牧师的身份，人们也不敢对他强行灌酒。
自己只是去去就回，相信马丁应该不会怪他。
劳伦斯随即端起酒杯，走向一群正在低声交谈的老兵。
准尉刚一转身，牧师的眼神就再度黏在了他的背上。
这家伙，在偷偷搞什么鬼呢。
故事没讲多少，就和一些士兵嘀嘀咕咕的，肯定在背着自己搞什么名堂。
果然这家伙选择留在列兵舱，就一直在筹划着什么。
看来要不了多长时间，就可以看好戏了呢。
马丁对此表示充满期待。
此时，在劳伦斯的视野中，甲板上水兵们的轮廓已有近一半呈现蓝色（同盟军），还有一半为绿色和若隐若现的红色。
没错，即便是那些军官的心腹们，在听了他这么些天的故事之后，也已对他敌意大减。
除非他当面跳脸，否则，那些士官绝不会因为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就将他出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