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圣人盗
这次搜查任务，持续了大半个晚上才算完事。
等到附近的公司成员过来完成接收，已经是凌晨两点多钟的事了。
夜深人静，王青玄带着冯宝宝鬼鬼祟祟地翻窗回到旅馆。
不翻窗不行，冯宝宝的衣服上、脸上全是血迹，怎么看都像是杀人分尸案的女主角，若是吓到老板娘，很有可能引起一场不必要的骚乱。
哪都通是维护社会稳定的组织，作为一名优秀的临时工，王青玄自然不会扰民。
由于冯宝宝并不排斥王青玄，且对男女大防并不在意，所以为了方便照看，王青玄也没有在事先额外开一间房，而是像往常一样带着她同住一室。
回到旅馆后，王青玄任由冯宝宝去洗澡、换衣服，自身则是盘坐在床铺上入定，一边吐纳天地精华，一边内观己身，调理内息。
在内观的视角中。
人体有三丹，分别对应精、炁、神的修行。
下丹田为任脉关元穴，脐下三寸之处，为藏精之所；
中丹田为胸中膻中穴处，为宗炁之所聚；
上丹田为督脉印堂之处，又称“泥丸宫”，为元神所居之地。
只见他体内的炁从中丹出发，在四肢百骸中发散，随后百川归海，向着脊背大龙的方向汇聚……最终回到中丹，且每运转一个周天，便壮大一缕。
只不过，这些炁行到上丹附近时，总是被上丹强行截留一部分，导致他的修为在过去的几年中进展缓慢。
几年下来，体内的炁量上限没有如早先计划中的那般大涨特涨，反倒是他的上丹愈发壮大了。
直到去年，兴许是量变引发了质变，他的上丹田突然暴涨，竟在一夜之间开辟出了一片识海空间。
识海空间的开辟，终于让王青玄弄清了那些炁的最终去向。
那是一面造型古朴的铜镜，不知是何来历，只知道自开辟识海空间的那一刻起，它就已经在其中沉浮。
甚至可以推测，自他穿越的那一刻起，这东西便已经伴随着他而存在了。
正是这面铜镜一直在吸收王青玄的炁，导致他即使掌握有一种能加速修行的奇技，也做不到让修为在短时间内暴涨，只能稳扎稳打，以稳定的节奏提升。
自穿越以来，他在这个世界已经度过五年了。
他没有觉醒传说中的系统，也迟迟没有得到各种离谱的外挂。
按照一般推论，他认为识海中的神秘铜镜，很有可能就是他的穿越金手指。
然而，在过去的两年里，任他如何呼唤，他都无法得到铜镜的回应，自始至终，铜镜都只是在单方面吸收他的炁，并不断地拓宽他的识海空间。
也许是时机还不够成熟——这是王青玄通过长期的观察得来的推论。
神秘的铜镜，在最初，曾让他既期待又担忧。
期待铜镜助他崛起，担忧铜镜对他不利。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王青玄也明白，面对自己改变不了的事，就算再怎么胡思乱想也没用。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王青玄并没有因为铜镜的存在就惶惶不可终日，而是每日照常修行和生活。
五年前，岛上的那段朝不保夕的日子他都挺下来了，没道理现在条件好上百倍，反倒日子过不下去了。
半个小时后。
感觉到内息调理得的差不多了，王青玄掏出一根老人参，直接生啃。
六库仙贼，就是他所掌握的奇技。
“六库”即六腑，指人体的六个吸纳能量的器官。
以此为基础打造出一套完美的消化系统，能够将摄入的物质瞬间分解，并把吸收到的养分通过循环转化为炁。
通过将口水附上使用者的炁，能对所有物体尤其是有机物产生致命的腐蚀效果。由于此能力能使人完美地摄入养分，所以使用者几乎不会衰老，精力也会愈发旺盛。
这是窃取天地生机的一种奇技，故而又名“圣人盗”，取“圣人不死，大盗不止”之意，为“甲申之乱”中所流传下来的八奇技之一。
就王青玄个人而言，他更愿意称这种能力为“圣人盗”。
一株老参下肚，瞬间分解为精纯的养分和能量，让王青玄体内的炁水涨船高，连带着精、气、神都全方位地暴涨了一截，体现在外，就是他的身上突然爆发出一股强大的气势。
可以说，这样百分百吸收药材中的有益能量，以及无视一切毒害与副作用，是多少异人都羡慕不来的能力。
吃一根人参就比得上别人数月苦修，这种好事打着灯笼也找不到！
只不过，对王青玄个人来说，这种暴涨其实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他的炁便再度回归到正常水平。
暴涨的炁大多都被铜镜吸收了，只留下很少一部分能留在他的中丹。
对此，王青玄早已习惯，并未产生什么情绪波动。
提升得快确实很刺激，但慢也有慢的好处，修行本来就是一步一个脚印，进展太快反而会导致丢失本应有的修行体验，产生身心错位。
而一旦心境跟不上，堕入魔道也就是迟早的事。
此时，冯宝宝已经从浴室出来，并且换上了睡衣。
王青玄只瞥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不熟悉冯宝宝的人，乍看一眼，会觉得她是个漂亮姑娘。
但在了解她的人眼里，她其实没有一颗与外貌相符的心。美人的皮囊，赤子般的心。
如果只以皮相看人，那和小头控制大头无异，王青玄修了这么多年，也就算是白修了。
在他眼中，这世上有两种不老，一种是身不老，另一种是心不老。
王青玄觉得，自己目前只能算是一定程度上的身不老，而冯宝宝是两者皆占。
天若有情天亦老，冯宝宝这种心境，颇有种回返先天的意味，很切合内丹学派对于“元婴”的定义。
从踏入修行的那一刻起，王青玄就是坚持性命双修的。
毕竟，他师傅只修命不修性，空有不老身躯，没有与长生相应的心境，已经弄得人不人鬼不鬼了，直到如今，也还未回归正轨，终日饱受折磨。
“任君了悟真如性，未免抛身还入身；
何时更兼修大药，顿超无漏作真人。”——这是紫阳真人张伯端为后人留下的告诫与指点。
王青玄时常让徐三、徐四把冯宝宝调来和他做搭档，其主要原因，当然不是非得要这个打手不可。
打架的事，王青玄自己一个人也够用。
其更为重要的原因是，他想近距离观察冯宝宝，从而获得修行上的启发。
当然，要是能在长时间的接触中，从对方身上直接学到点东西，那就更好了。
“咋个了？看我干啥子？”面对王青玄的审视，冯宝宝被看得有些不自在。
“没什么。”王青玄收回了目光，“先睡吧，明天带你去吃自助餐。”
“好。”
冯宝宝点头，乖乖躺在大床的一边，盖上被子。
王青玄去冲了个澡，而后熄灯，盘坐在床上入定。
食炁者神明而寿。——淮南子。
作为练炁士，王青玄是不需要睡觉的，比起睡觉，他更习惯于以打坐入定代替睡眠。
一夜无话。
……
清晨，紫气东来。
王青玄一袭白衣，早早地来到空地上活动筋骨。
如今正值深秋，空气中散发着一阵阵冷意，习惯于熬夜的年轻人普遍起不来床，和王青玄同时晨练的只有一群退休了的中老年人。
不过，同样是烂大街的太极拳，由王青玄打起来，总是有种莫名的韵味。
动作谈不上快，也说不上是慢，但整体的感觉很流畅，并隐隐有一股劲力蕴而不发。
一墙之隔的小区里，大爷们纷纷各显神通，有的肌肉虬结，单臂做俯卧撑；有的将陀螺抽得飞快；更有甚者，直接在单杠上表演太空步、人体旗帜等高难体能动作。
而在王青玄这里，又是另一番景象。
天边那一抹紫气，尽管极为稀薄，但在经过汇聚浓缩之后也开始变得肉眼可见，丝丝缕缕，汇入他的口鼻和毛孔，滋养他的五脏六腑、四肢百骸。
在其举手投足之间，有一缕缕清风在凝聚。
红彤彤的枫叶从地面上卷起，顺着气流的方向盘旋飞舞，时而聚，时而散，流动飘逸，宛若游龙。
“哗”
最终，随着他的劲力宣泄，一股狂风席卷而出，将树梢上的枯叶被尽数卷落。